“姐姐!”
陆云宁领着惊蛰从廊下走过,偏过头看过去。
陆云婉一身粉色的衣衫,下面是一条红色襦绣的荷叶裙,肩上是白色的狐裘,梳着百合髻,头上的粉色珠花轻摇,脸颊绯红,手里捧着一个热手炉。
“姐姐可是回来了,听闻姐姐今日出门逛街,不知道姐姐买了些什么好东西回来?”
陆云婉垂眸扫视了一眼,心里得意,面上却是惊讶,“怎的什么也没有?”
陆云宁淡淡的拢紧衣衫,瞥了她一眼,“我的月银不过二两,禁足之后月银也没了,能买得起什么?”
陆云婉一脸疼惜,伸手拉着陆云宁的手,“姐姐可是缺什么?告诉妹妹就好。”
陆云宁抽回自己的手,用手帕擦了擦,似笑非笑的看着陆云婉,眼尾的余光在不远处的亭下扫过,淡声道:“送来的东西都够,用不着什么,若是你实在有心,不如送些银票来。”
“陆云婉!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陆云晟从两人身后走来,显然是将刚才的话听了些进耳朵里。
“四哥!”
陆云婉欢喜的上前,挽住陆云晟的胳膊,撒娇道:“四哥,姐姐没有说什么,只是找我要些银钱而已。”
“没事的,正好我平日里省吃俭用存了十两银子,我一会儿让碧玉送去给姐姐就是。”
陆云婉说完,眼睛看向陆云宁,眼底是浓郁的不屑。
陆云晟看着陆云宁,只觉得有些地方说不上来的不一样。
他和陆云宁的交集不多,府中这么多事情,他也很少与陆云宁碰面,但他印象里的陆云宁就是个只知道装腔作势,心思深重的。
“陆云宁,你怎么好意思找婉儿要银钱的?你害的婉儿还不够吗?”
“而且你与婉儿的月银都是府里按照份例给的,婉儿能够攒下银子,你却是用都不够用。”
“果然是乡下来的,不知节俭的土包子!”
陆云宁眼帘轻垂,随后掀开,深吸一口气压下火气,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陆云晟嫌恶的看着陆云宁。
陆云宁忽然上前一步,凑近陆云晟的脸,认真的打量。
陆云晟认为乡下来的都脏,所以从不曾去过梧桐苑,更不会碰她碰过的东西,也不会与她过近。
这举动吓的陆云晟忙后退了两步,连带着陆云婉都差点被他绊倒。
“四公子怎么了?”
陆云晟脸上逐渐浮现怒气,“你做什么!没有教养的东西!”
陆云宁直起身子,嘲弄道:“我瞧四公子的脸皮啊。”
“看看到底有多厚,不然怎么能厚颜无耻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能如此折辱四哥呢?”陆云婉似乎为了维护陆云晟而红脸,甜腻的语气也染了些问责。
这让陆云晟很感动。
陆云宁别过身,余光撇过两人,“四公子整日在外寻欢作乐,赌.场花楼里的常客,竟然还好意思回府来说旁人不知节俭。”
“若是四公子月银不过二两,怕是只能饿死吧?真是可笑。”
惊蛰跟上陆云宁的步伐,在心里偷笑。
姑娘说的不用再看旁人脸色,原来是真的!
“土包子!你竟然敢教育我!”xǐυmь.℃òm
“你以为你是谁?!”
“你给我站住!”
她凭什么敢这么跟他说话!
还敢走!
陆云婉拉住陆云晟,柔声道:“四哥,二哥和三哥还在亭子里等我们去品茶,吃点心呢,四哥就别和姐姐置气了。”
随后故作委屈,“姐姐她自从得了景王爷的侧目之后,就一直是这样的脾气,我也不敢惹姐姐生气呢。”
“她算什么东西,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而已!得了景王的侧目,也是借了我侯府的门楣!”
陆云晟心口窝火。
陆云晟的对头自从听闻他多了个乡下来的祸星妹妹,笑话了他好久,最开始甚至都纷纷掩着鼻子,戏弄说他身上也沾染了乡下人的气味,本来是一些人的戏弄。
可后来陆云晟知道了陆云宁自作主张替他缝制了袖口的绣花的事情后,便当了真,觉得是因为陆云宁脏,碰了他的衣裳。
一直不曾再靠近过陆云宁。
毕竟陆云晟长到十八,何时丢过那么大的脸?还是在上京城最大的花楼里,被所有人围观群嘲!
这些都是拜陆云宁所赐!
那件衣裳后来被剪碎,一把火烧了后,灰扬在护城河里。
不过好在他还有个天启福星的妹妹.
想到陆云婉,陆云晟的脸色才好些,“都听婉儿的。”
“不过她这耀武扬威的,你怎么不早些告诉给四哥。”
陆云晟担心的看了一圈,“她没有伤着你吧?”
“什么二两,分明是她自己犯了错事,我们的份例分明都是一样的,活该!”
陆云婉甜甜的笑起来,“我没事的四哥。”
“大哥说了,我要和姐姐好好相处,如果受些委屈能让姐姐开心的话,我愿意的,毕竟姐姐过去的十几年在乡下都很辛苦,听说那家人还让姐姐做粗活儿,夜里和猪睡呢。”
“快别说了,恶心死了!”
陆云晟倍感晦气。
陆云婉乖巧的点头,“那婉儿不说了。”
“婉儿只是对姐姐很内疚。”
陆云晟想到那个画面,只觉得陆云宁更让人恶心了。
“跟你有什么关系,都是她自己命不好,天生就是祸星命,害人害己,那柳姨娘不也是她克死的,好在是被换走了,不然还指不定要克死谁呢。”
“快走吧,别让二哥和三哥等着急了。”
—
“姑娘。”
冬春和秋儿见两人回来,立马迎上去。
陆云宁点了点头,往屋里走去。
“惊蛰姐姐,这院门已经让人来修过了,特意按照姑娘的吩咐,加了门栓。”冬春将事情汇报给惊蛰。
惊蛰看了一眼,觉得满意,“嗯,你办事细心,我会给姑娘说的。”
冬春比惊蛰大些,尊称一声姐姐。
“去膳房领些吃得来,姑娘还未用午膳。”
冬春立马出门,往膳房去。
屋内。
陆云宁将契书拿在手里反复看了两遍,终于才松下一口气,将契书装进匣子里锁上,收了起来。
这矿山确实是死矿。
并且这矿山的石头风化严重,容易垮塌。
可能所有人都觉得这矿山废了,但她却是知道,这三座矿山分明是宝!
可谁说玉石就一定在山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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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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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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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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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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