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武技再怎么强悍,也不会是战无不胜的不死金刚。有道是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这世上没有谁敢保证哪一天自己不会在阴沟里翻船,杨致也同样不能。除非是万般无奈避无可避,否则他绝不会傻不拉几的一照面就与人全力死拼。
出言恶毒的把人层层剥开直至体无完肤,撩拨得对手恨不得将他剁成肉酱一般暴怒如狂,再瞅准机会骤然出击,往往能事半功倍,这本就是杨致的拿手好戏。张博虎在评点他最为可怕之处时,应该把那一脸无时不在的慵懒笑意也算上。
此时三人是杀气逼人,欲将杨致置之死地而后快。杨致却一如往常像个过路闲人一样,一边满不在乎的冲着他们指指点点,一边如同长舌妇人似的絮絮叨叨:“三位是从哪个倒霉的渔户家中偷来的衣裳?倒是也多花点功夫给自个儿弄套合身一点的啊!看起来穿得像街头卖艺的猴子一样,真是白白糟蹋了人家的衣裳。”
“这衣裳套在外头还马马虎虎糊弄得过去,可你们几时见过里里外外裹得严严实实、脚上穿着皂底快靴去出海打鱼的渔民么?干脆在脸上直接写上杀手两个字岂不是要省事许多?如此粗枝大叶,连白行朗都杀不了,还想来杀我?真不知道你们七喜那么大的名头是怎么来的!老子若是去做杀手,只怕你们连屎都会吃不上!”
那稍显矮小之人瞪得溜圆的一双眼中几欲喷出火来,忍不住冷喝道:“恶贼!你还是赶紧想想自己怎么死吧!”
杨致嗤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如此心浮气躁,你是怎么做的杀手?我看你还是投了我做个伙计,日后找户好人家嫁人生孩子才是正经!记得上次我像给畜牲打烙印一样在你脖子上留了记号,你以为你易容换了装束。我就认不出你是朱大婶了?”
矮小之人自然就是上次在济南府失手被擒的朱灵儿了,登时又掉入了杨致毂中,气得握剑的手都直发抖,语无伦次的骂道:“你这恶贼!你认出我又便怎样?我……我嫁不嫁人关你何事?……呸!你才是畜牲呢!”
即便她是个杀手。总归还是个脸皮薄的大姑娘,委实是被气得狠了。杨致乐呵呵的笑道:“怎么不关我的事?今日我若杀了你,你便不能嫁人,只能嫁鬼了。”
朱灵儿旁边一人冷冷插言道:“飞虎侯,久闻你勇悍过人奸滑似鬼。你坏了我们的好事还敢引我们前来,此时此刻居然还能谈笑自若,果然好胆色!此地上天无路下海无门,你赤手空拳以一敌三,就是有通天彻地之能,也断然难逃一死,又何必徒费口舌虚与拖延?”
杨致一脸惋惜的唠叨道:“既然诸位这么急着想死,那我也不便多说了。你们七喜极少以真面目示人,我除了曾有幸一睹朱大婶芳容,其余六位全不相识。朱大婶。回去可曾转达我的规矩?我是个诚实守信的人,一定会言出必行,给你们每人一次机会。劳烦二位老兄是牛是马报个名号,不知是初次见面,还是再度相逢?”
“也罢,就让你到了阴间有个明白的说法。我是七喜之中的刘二,他是陈五,小妹朱七你也认识了。你好生记住,跟阎罗王说去吧!”
杨致点头道:“也就是说,今日刘陈可以免死。朱是死定了。”
他自三人一现身就一直绕着弯子在骂朱灵儿,因为他压根儿就不相信,朱灵儿心底会全然没有一点畏惧!
此时的朱灵儿就像一头被惹急了的小母狼一样,嗷嗷叫着只想扑上前去将杨致撕个粉碎:“你这狂妄不知死的恶贼!你还有完没完了?这便去死吧!”
“别急。别急!我还说一句!”杨致连连摇手道:“就一句!”
朱灵儿不由动作一滞:“……有屁快放!”
“这一句就是……看暗器!”杨致如金雕腾飞一般骤然跃起,凌空扬手用力砸出了两把东西!
三人的反应亦是极为迅捷,下意识的应声急退。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刹那,杨致趁着三人来不及回身反击的间隙,两手作鹰爪状以雷霆万钧之势向朱灵儿扑落!
杨致哪儿有什么暗器?不过是虚张声势砸出了两把空气!朱灵儿是他早已锁定的最为薄弱的一环,不攻她又攻谁?
这个时候朱灵儿的脑子明显不够用了。刚刚才明白过来杨致所谓的暗器只是什么都没有的空气,气得发狂直翻白眼,随即眼中又填满了羞愤欲死的惊恐:那该死的恶贼两只魔爪的攻击目标十分明确,正是自己饱满圆润的双峰!
“啊”的一声尖厉惊呼,想要避免两团女性标志物在这一瞬间被抓成稀烂的豆腐渣,朱灵儿唯一的选择只能先把杀人的利剑扔去外婆家,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抱紧两团宝物,像皮球一样远远滚开到一边。
经过第一个回合的实质**锋,双方再度凝神对敌的时候,杨致手上已经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随手望空虚劈了两剑,嘿嘿笑道:“那么不经吓,还好意思说你们是杀手?暗器我是绝计没有,无非是想抢件明器罢了。”
朱灵儿狼狈不堪的爬将起来,心下很快又找到了当日在济南失手被擒之后,那种又怕又恨的熟悉感觉。口不择言的恨声骂道:“恶贼!你……你竟是这般无耻!……你卑鄙下流!”wWW.ΧìǔΜЬ.CǒΜ
“什么叫做我无耻下流啊?你将来准跟你家老祖宗一样,迟早会笨死!临阵对敌生死一发,就是多根柴火棍在手上,也总比两手空空要强。杀手不分男女都是杀手,何况我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没沾到,是你自己想歪了吧?朱大婶,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大可以再滚远一些。”
在杨致无比利索的抢白中,业已小心的转身背对空旷无人的海滩方向,当胸横剑笑道:“刘兄,陈兄,现下我已不是赤手空拳,大概也不能满打满算是以一敌三了。二位不妨先想想清楚,到底是给我伙计?还是咱们接着来?”
“杨致,不管怎么说你今天都死定了!”
刘二与陈五已经意识到这位大爷确实是大异常人机谋百变,实在是防不胜防,连多说一句话都可能意味着多了一分危险。先前颇为自负的傲气登时一点全无,二话不说便一左一右全力攻上。
杨致初次使剑还很不顺手,不敢有丝毫大意。海滩上顿时叮当大作,刀剑频频相交之时火花四溅,令人眼花缭乱。杨致奋力挥剑迎击之余,还得分心留意握着针弩随时准备施以暗算的朱灵儿,刚一接战便是险象环生,几度只有毫厘之差就将小命不保。朱灵儿从旁虎视眈眈,直看得连连顿足干着急。
双方各凭真材实料战得上十回合,刘二与陈五已稳占上风。杨致渐感不支,向海滩方向且战且退,二人自然是一招狠似一招的狂攻不止。待杨致退到一处宽阔绵软的沙滩之上,招架愈显艰难,三人唯恐他跳海逃生,包围圈也越缩越紧。
眼看杨致已是命悬一线,随时可能被三人合力击杀之时,似乎是他命不该绝,隐约像是踩到了埋在沙中的一块硬石借力一点,登时就如断线的风筝一样倒纵飘退!
三人当然容不得在这紧要关头功亏一篑,片刻不停的紧追不舍。当朱灵儿见到杨致脸上又泛起了令她不寒而栗的可恶微笑时,立刻猛醒过来,高声尖叫道:“不好!上当了!”
但三人的反应速度明显跟不上向前猛冲的惯性,脚下这片沙滩已经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漏斗。朱灵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示警的尖叫成为马后炮,只能眼睁睁的与两个同伴一起掉进了陷阱!
与上次在济南府的那次刺杀相比,三人的运气还真不是差了一点半点。张博虎当时的原话是:他精心设计的这个陷阱,就是齐天大圣他老人家掉进去也休想出得来!
陷阱至少挖了两人之深,秦骄阳与张博虎指挥秦氏分号的几十来号人几乎整整折腾了一夜。陷阱四周隔以木板,用油毡铺就,里面灌了将近一人高的油脂,在这样的天气里处于半凝固状态,粘糊糊的滑腻不堪。三人犹如掉进了一个不知深浅的烂泥潭,若不抓着四壁全力扑腾,便会沉将下去无法呼吸,四壁却又滑不溜秋的无处着力,可又万万不能停手。三人的挣扎看起来一点都不滑稽,反而令人觉得有点残忍。
此时天已擦黑,杨致赤着上身,犹自满身大汗淋漓的举着火把出现在了陷阱旁边,啧啧叹道:“看来张兄还高看了你们!为了防范被你们逃出,还留了带刺渔网、抹毒钉板、点燃油脂现场烧烤、引沙活埋等四小手,看这样子是一小手都用不上了。可惜啊,可惜!若不是为了活捉你们,秦兄又怎么会舍得浪费几十桶好油?累得我出了一身臭汗还是小事,那可是价值好几百两银子啊!”
[三七中文手机版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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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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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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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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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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