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容貌如何与年龄大小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她到底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带人冒死刺杀左贤王?又为什么会认识自己?而黑衣女子望向杨致的眼神里,同样也满是困惑。
杨致心道只要你不介意,我就更无所谓了。称她为姑娘似乎有点冒昧,称她为大婶显然也不太合适:“难得女侠如此(胸xiōng)襟豁达,看来倒是我多虑了。虽然刺杀目标不同,但你我同为汉人,都是为了大夏,理应相互照应。诸如救命感激之类的言语,以后切莫再提。敢问女侠尊姓大名?是大夏何处人氏?又如何会认得杨某?”m.χIùmЬ.CǒM
“刺杀目标不同?”黑衣女子大惊道:“你是说……拖都可汗是你杀的?”
这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杨致坦然点头道:“是的。突厥袭扰大夏边境,劫掠屠戮无辜百姓,犹如时刻悬在大夏头上的一把利刃。时下突厥政局微妙,拖都和察尔罕兄弟俩一死,右贤王与图邪王和其他野心勃勃的部族王便会为汗位争个你死我活,突厥势必陷入内乱。”
黑衣女子冷冷接口道:“如此一来突厥定会元气大伤,就能为大夏争得数年时间,便可腾出手来征伐天下了。”
杨致遗憾的道:“女侠如果没有泄露(身shēn)份,他们便会相互猜忌攻捍,就会狗咬狗斗得更凶。可惜,可惜!”
“这么说倒是我坏了大夏与你的好事了?”黑衣女子缓缓闭上眼睛,虚弱的道:“我累了。”
黑衣女子始终对杨致的问题避而不答,她重伤未愈,杨致也不好多加追问。夜幕降临后,大漠的晚风颇有凉意,黑衣女子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杨致脱下袍子轻轻为她盖上,捡些干草枯枝准备生火取暖。
“不要生火。”黑衣女子轻声道:“火光和孤烟在茫茫大漠中极为刺眼。若把突厥人和狼群引来,我死不足惜,就怕会成为你的累赘。”
“我知道。——原来你没睡着啊!”杨致仍然固执的燃起了火堆:“大漠之中风寒夜冷,不生火我倒没什么,如果你熬不过这一晚,那就必死无疑。你最好解散发髻,把我的袍子穿上裹紧些,尽量不要露出里面的衣裳。狼群怕火,未必就会那么巧。万一把突厥人引来,我会说突厥话,要蒙混过去或许不难。再说要有追兵的话,也早该来了。”
拿出水囊和干粮坐到她(身shēn)边道:“我也不知道还要几天才能走出大漠,你想要撑下去,就一定要吃东西。”
黑衣女子不再言语,只默默的跟杨致一起饮水进食。第二天一早启程时,二人除了共乘一骑别无他法。既然黑衣女子并非迂腐之人,杨致也懒得过多解释,径自抱了她上马拥在(身shēn)前。二人晓行夜宿,直往东南而行。黑衣女子一路上从不回头,也极少开口说话。虽沉默少语却十分细心,一路上事事处处都为杨致着想,唯恐给他多添麻烦。杨致向来心境恬淡,(性xìng)(情qíng)古怪的人他见得多了,心想她(爱ài)说不说,也不以为奇。一路上不管是遇到突厥人还是汉人,只要有人问起,都推说是他(身shēn)患重病的妹妹。
由于担心黑衣女子伤口崩裂,杨致并不策马疾行,直走了六天才到达北燕边塞额仁。从额仁越过长城便是北燕腹地,出了净州直往西南便可回到长安了,杨致的大漠征战亡命之旅终于即将划上句号。
黑衣女子伤势虽未痊愈,但已无大碍。杨致对她说不上有什么好感也无所谓讨厌,更没指望她报答救命之恩,二人成为朋友的可能(性xìng)似乎也不大。自问并没有包救包治包送回家的“三包”义务,也到了该分道扬镳的时候了。能在额仁找个地方让她安顿下来养伤,已算是仁至义尽无愧于心了。
在草原大漠还可以行猎露宿,但到了边塞城镇无论吃喝住宿,那就样样都要花钱了。杨致现在跟叫花子没什么两样,黑衣女子估计也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光天化(日rì)之下总不能用强明抢,只得在小镇上唯一的一家客栈将马卖了。买了(身shēn)汉人的衣裳换上,又开了两间房后,把剩下的钱都送到黑衣女子房中。
黑衣女子垂下眼睑道:“你这便要与我分手了,是么?此去大夏路途遥远,你将马卖了且(身shēn)无分文,又怎生回得去?”
“怎么回去我自有办法。”杨致没打算靠两只脚板一路乞讨回长安,马匹银两只能到了夜间再去“借”了:“这些钱足够让你在这里住上半个月,到那时你的伤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我明(日rì)一早动(身shēn),(日rì)后有缘再见吧。”
黑衣女子默然半晌,问道:“你们男人是不是都喜欢美貌女子?”
杨致无心打击她,老实答道:“(身shēn)体发肤受之父母,容貌是自己无法选择的。我不以貌美为喜,也不以貌丑为恶。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又道(情qíng)人眼里出西施,每个人心目中的美丑标准都不一样。但(爱ài)美之心人皆有之,无论男女,若是生得貌美一些,别人看了也舒服一点。”
黑衣女子徐徐点了点头,随即祭出了表示不愿再与他说话的三字真经:“我累了。”
二人就此无话,吃过晚饭后,杨致早早回房上chuang睡了。正睡意朦胧间,听得黑衣女子在外敲门问道:“杨公子,可是睡下了么?我有话要跟你说。”
杨致睡眼惺忪的开门一看,顿时目瞪口呆:眼前的女子虽然换上了荆钗布裙的农妇打扮,但面容清丽出尘,气度雍容高贵,但眼波中又带着蚀骨的妩媚。如果不是从语声中判断出她就是一路相拥耳鬓厮磨的黑衣女子,怎么都不敢令人相信。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真他妈是……大变活人啊!
“公子不必惊讶。”门外的美女嫣然笑道:“公子可还记得金陵醉香坊的玲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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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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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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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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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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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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