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监通常对银子有一种近乎变态的(热rè)(爱ài),顿时满脸褶子笑成了一朵花。徐文瀚重重咳嗽几声,杨致立马反应过来,开始与老太监搭讪。
老太监自称名叫马成,是侍奉皇帝起居的贴(身shēn)近侍。杨致正为皇帝为什么给他分派那么个差事暗自郁闷,马上又掏出一千两的“茶钱”,不经意的把话题往这上面引。
“平(日rì)里那些个王爷尚书们给洒家的打赏也不过几十上百两,杨老太爷出手已经够大方的了。”不料马公公把一千两银票又推回杨致面前,笑道:“宫中自有规矩,杨参军莫让洒家为难。洒家只能提醒杨参军留意,你先前是越王亲卫的(身shēn)份,按规矩赴任之前少不得要进宫向越王辞别,最好别忘了顺便向公主致谢。洒家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见过的人也多了。小老弟,你这个参军不会做太久的。”
能混到皇帝贴(身shēn)近侍的位置,自然是在宫中经过千锤百炼出来的人精,杨致也就不再多问。马公公话里的意思,好像如果不是因为长秀公主,还做不了这个参军。我没招她惹她呀?她怎么就那么缺德,老是跟我过不去?
送别马成一行后,杨致疑惑的望向徐文瀚。徐文瀚摇头苦笑道:“你不用看我,我也是此刻方知。皇上这几(日rì)与我闲谈论政时,并无只言片语提到你。不过,皇上命内侍给耿超拟旨时并未让我回避。”
“那……给耿超的旨意说的是什么?”
“只有一句话:一切为了大夏。”
很显然,这句话也是皇帝有意让徐文瀚说给杨致听的。徐文瀚分析道:“皇上筹谋对突厥一战务求必胜,这次对你的任命大有深意。其一,你在(禁jìn)军将领选拔中表现平平,骤然重用难以服众。其二,皇上仍未摸清你的底细,现在就让你自领一军未免太过轻率。这次是有意让你在实战中得到历练,他对你也想再看一看。其三,皇上也知道耿超(性xìng)(情qíng)浮躁,而你沉稳多智,希望能以你之长补他之短。”
“皇上给耿超的旨意,既是期望也是警告。就算耿超看不明白,他父亲耿进不糊涂,所以耿超公然挟私报复你的可能(性xìng)并不大。”
“明的不行,难道他就不能玩(阴yīn)的?”杨致叹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愿耿超也能像你说的那么想。”ωωω.χΙυΜЬ.Cǒm
参军的职责是为主将参赞军机,说白了就是不用带兵的随军幕僚,相当于前世军中的作战参谋。为耿超出谋划策倒是没什么,问题是他会不会听我的?
所谓君无戏言,皇帝的圣旨不是闹着玩的。杨致纵有一千一万个不愿,也只好遵旨赴任。第二天到内廷(禁jìn)卫府和兵部职方司办理了升迁手续后,按照五百两银子买来的友(情qíng)提示,去向越王辞别。
梅妃据说陪着皇后娘娘下棋去了,只有长秀公主赵妍和越王赵启在。赵妍好像每个人都欠了她多少钱似的,永远都是一副冷冰冰的嘴脸。杨致心里要多腻味就有多腻味,只想以后对这姐弟俩有多远就躲多远。像完成任务一样如同背书一般说着谢恩之类的废话,只不过在“王爷”的称呼后面加上了“与公主”三个字。
赵启在这个凡事都(爱ài)较真的冰山姐姐面前不敢太过放肆,强装老成的点头道:“嗯,你能擢升外任,都是父皇的隆恩。不过你也算是出自本王门下,到了军中须时刻牢记尽忠报效。(日rì)后若能建立功勋,本王也脸上有光。”
“小五说得不错。”赵妍接口道:“你能擢升外任都是父皇恩典,不必对我与小五致谢。说起来我该谢你才对,你是第一个敢说不能拿我当彩头的人。但我向父皇举荐你到那耿超帐下任职,完全是出自公心,你……你不可想岔了。”
什么叫我想岔了?我捎带向你致谢不过是例行公事的客气话,也只有你这种怪物才会真把它当成一回事,你想我还不乐意呢!杨致低着头,也看不见赵妍是什么表(情qíng):“小人不敢。”
“你不敢?你胆子大得很啊!你欺负小五年幼,不但教唆他下注参赌,而且坐地分赃安然受之。若非见你还有几分才气和本事,定当奏请父皇重加治罪,断无轻饶之理!”
杨致一直憋着的无名邪火腾地窜了上来:你这宝贝弟弟是什么货色,你还不清楚吗?他还用我教?那三十万两是他赢来自己送到我手上的,我不要我傻呀?我拼命的时候连(屁pì)都没见你放一个,现在倒教训起我来了?老子又没欠你家什么,少他妈跟我玩恩威并施这一(套tào)!
赵启背地里苦着脸连连拱手,见杨致紧咬双唇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连忙按住肚子夸张的叫道:“哎哟!不好!这个……人有三急,你们慢慢聊,我去出恭了!”
赵启借口屎遁一溜烟不见了人影,杨致心中登时雪亮:小王八蛋架不住赵妍盘问教训的时候,肯定没少把罪名往自己(身shēn)上推。
强忍怒气抬头((逼bī)bī)视赵妍道:“小人自知无德无能且家中略有薄财,本就一心只想做个衣食无忧的小小百姓。得任越王亲卫已勉为其难,擢升参军之职更非我所愿!越王是何禀(性xìng),公主应该最清楚,想来无需小人教唆。当(日rì)小人舍命相拼幸得不死,越王才将些许银两主动相赠,于小人而言并非不义之财,又何来分赃一说?”
“住嘴!杨致,你好生狂妄!父皇真是看错你了!”赵妍也顾不得什么天家子女的风度礼仪了,冲到杨致面前咬牙切齿的道:“这么说倒是我大夏强((逼bī)bī)于你了?难道没人教过你君臣纲常大小尊卑吗?难道你不知道这么做是什么后果吗?”
杨致的满腔怒火再也按捺不住,毫不示弱的反问道:“你怎么不去问问你的父皇,我原本在信阳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背井离乡举家迁居长安?我是怎么做上的越王亲卫?我和耿超无冤无仇,为什么要跟他以死相拼?既想要人卖命,又要咄咄相((逼bī)bī)一再恐吓,你是不是以为除你之外别人都是傻子?张口闭口家国天下伦理纲常,你有没有听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知不知道什么叫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你懂不懂什么叫官((逼bī)bī)民反?!”
“你以为别人对你毕恭毕敬是为了什么?是因为你品德高尚?是因为你才华出众?是因为你貌可倾城?还是因为你温婉贤淑?如果不是因为你有一个做皇帝的老子,你什么都不是!你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资本有哪一样是你自己的?除了仗势欺人你还有什么本事?”
杨致连珠炮似的愤怒质问,让赵妍气得脸色苍白浑(身shēn)颤抖,但又无言以对。
杨致昂然冷笑道:“隐忍退让并不意味着没脾气,更不代表害怕。我当然知道一个盛气凌人的公主兴师问罪会有什么后果,但我也不妨提醒你:你最好不要把我((逼bī)bī)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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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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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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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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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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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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