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康!阿康!”
阿康正在树上打盹,好险从树上掉下来。听得出来,这一定又出了什么大事。
“阿康,不好了,邻居家的哥哥爬到了楼顶上,要跳楼自杀,快想想办法吧!”
阿康一下子跳了起来:
“我去看看,哪栋楼啊?”
“我家的那栋。”
阿康飞起来忽然又停下来,煽动着翅膀悬停在半空。
“告诉我,他是为了什么。”
“听说是他爸爸摔碎了他的手机。”
“明白了。”
楼顶的平台上,一个少年站在边缘处,再往前一寸就是几十米“深渊”。“深渊”底下已经聚了很多人。无论那些人怎样地又喊又跳,少年仿佛都听不见看不见。他只是在自言自语:
“这个世界太无聊了,所有的一切都让人厌恶。谁愿意在这个破地方呆下去就呆下去吧,我再也呆不下去了,我要走了。”
乌鸦阿康小心翼翼地落在他侧面不远处,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少年注意到它。
“乌鸦,你也是来看我的热闹的吧?”
阿康继续默默地盯着他。
“难道你就是那只传说中会说话的乌鸦?”
阿康说话了:
“是啊,你的世界太无聊了,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的错,是他们把你逼进了无聊的世界,是他们把你的世界搞得这么无聊。你是无辜的受害者。”
“他们说学习就是辛苦和无聊的。为了将来,不得不忍受这些。”
“不要相信他们的话,他们的一生从没真正的学习过,哪怕有那么一刻钟。”
少年低下头。
“那你能说出件有趣的事情吗,哪怕只有一件,值得让我留下,至少值得留在我脑子里想一会儿的事情。”
阿康想了想说:
“你正在和一只鸟对话,这件事你觉得怎么样?”
少年想了想说:
“好像有点意思。”
阿康向后跳了两步,少年向前跟进两步,距离“深渊”远了两步。
“你好象和别的乌鸦不一样。”
阿康又向后跳了两步,少年又向前跟进两步。
“你的头上有根灰白色的羽毛。”
炙热的阳光把楼顶烤得热浪滚滚,激动的少年已经在那上面折腾了好长时间。当他想再次靠近乌鸦阿康时,迈出的那条腿忽然支持不住。少年跌倒在楼顶,休克过去。
这时通往楼顶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消防员冲了进来。消防员是用利斧砸碎了那道门,之前少年反锁了它。少年被抬上了救护车。那可怜的妈妈只知道抱着他哭,惊慌失措的爸爸一个劲儿地唠叨:
“我会送你一部新手机,最好的,最贵的。你想要哪个就买哪个。”
生活总有意外,风波总会过去。
当孩子们向田丁老师说再见的时候,她能听出声音比平时更响。这是学期的最后一天,令人期待的假期到来了。看着最后一个孩子走出学校,田丁老师的心也一下子放松了。她想今天可以早点回家,开始一段只属于自己的生活。
学生们走了,老师们也陆续走了,赵四化校长是最后一个走出校门的。他需要把所有的麻烦事都处理完。那之后他又一个人在办公室里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回想这学期发生过的那些事儿,有些让他高兴,有些让他感到难过。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
夕阳照着静静的校园。光芒洒在教室的窗户上,洒在操场上,洒在花坛里的七彩旋和牵牛上。乌鸦阿康和麻雀小扎站在枝头。孩子们没和它们打招呼就跑掉了,明天这块操场上也不再有喧闹了。它们有点失落,不过孩子们还会偶尔跑到公园里来玩。
麻雀小扎忽然想起个问题:
“阿康,你说世界上真的有’超常儿童’吗?”
阿康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
“这个说不好。不过我倒是知道,至少曾经有过一个。”
“谁啊?是有名的大人物吗?”
“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那位,下边正坐着的那位。”
小扎向下望过去。食杂店老板李理想坐在他的小竹靠背椅上,一边喝茶一边看“小人书”。
“那不是李理想吗?他是个笨头笨脑的家伙。”
“他可不是个笨人,他的故事长着呢。”
也许你还记得,我讲过这座城市的西边有一片大学校园,过去的阿康曾经住在哪里。乌鸦阿康和李理理想是老相识,李理想也曾经在那所大学里生活。
李理想的普通话说得不好,因为他是广东人,他的家乡是广东香山县。
三十多年前的某个下午,有个小男孩放学后背着书包,走出他的小学校,走在香山县县城马路边的人行路上。路边有些小摊贩,有个旧书摊,上边摆着很多本被称作“小人书”的连环画。其中有一套“三国演义”,画着那些古代的人物,骑在马上,挥舞着刀枪。
小男孩儿被那些“小人儿”迷住了,站在那儿不想走。
摆摊的人就说:
“不买也行,花五分钱就可以看。”
小男孩儿的口袋里正好有五分钱,他掏出来递给摊主。然后把书包放在地上,自己坐在书包上,拿起一本开始仔细的看。
不知不觉天色变暗,小男孩儿还在专注的看。有一只手抚在孩子的头上,抬起头,是爸爸。小男孩儿显得有点惭愧,跟着爸爸回家了。
香山县有所中学,中学里有一间作为“陈列室”的教室。里边有很多奖旗、奖杯、奖状,墙上有很多照片、图片。有一张旧报纸被镶在玻璃镜框里。旧报纸上有张照片,上边是几个少年,脖子上都挂着奖牌。照片下有说明的文字:
“参加届国际奥林匹克数学大赛的中国代表队载誉归来。来自我省香山县中学的选手李理想同学荣获金牌。”
这张旧报纸至今还放在明显的位置上。仔细看报纸的日期,已经过了三十多年。那是李理想人生的第一个亮点。
三十多年前在香山县,李理想这个名字可谓家喻户晓,甚至比他们的县长还出名。他被人称作“天才少年”。
李理想的父母就是那所中学的教师。父亲是数学教师,母亲是语文教师。当李理想还是小学生的时候,他的老师就发现,这个看上去有点呆头呆脑而且非常听大人话的孩子,在数学方面很有天赋。“加减乘除”他小学一年级就会做,二年级时就能理解初中的几何题。开始时老师们说这是因为他有一个教数学的爸爸,后来发现他不仅擅长做数学题,各种棋牌类游戏,只要有计算相关的,他都是高手。只要把游戏规则告诉他,不出两日他就可以和成年人一比高下。教他的数学老师一致认为没法做他的老师,因为没等老师讲解他就已经会了。李理想上初中时已经开始参加各种数学竞赛。从县里到市里,从市里到省里,再到全国,获奖无数。最后代表国家参加了国际中学生奥林匹克数学竞赛,并获得金奖。当他的同学还在准备考高中的时,李理想已经是名大学生。他被大学破格录取,来到这座远离故乡的城市。
Χiυmъ.cο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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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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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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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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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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