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谁?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老太太喃喃说道。
“樱桃,赶紧把老太太领回屋里去。”孔碧薇听到声响,跑了出来。
樱桃急匆匆地把老太太领走,老太太一边走,一边还在念叨着,“该死的混蛋!别让我再见到他!以为我们家没人了吗?”
孔碧薇本来见到许桑怒气冲冲而来,有点生气,但是一见到他如此狼狈,还是忍俊不禁。
“你来干嘛?”孔碧薇不自然地问道,不敢正眼看他。
“我有话问你。”许桑大力地拽着她的手,将她拉到角落里。
许桑全身还湿漉漉的,滴着水,成了名副其实的落汤鸡。
孔碧薇一直盯着他头发上仅存的一片菜叶,没有说话。
这是许桑第一次那么近距离看她,看她的眼睛。这双眼睛,好像有点似曾相识。
孔碧薇被他炽热的眼光盯得有点面红耳赤,她低声说道,“你的头上,还有菜叶。”
许桑懊恼地扫了扫自己的头发。
“孔碧薇,不要转移话题。”他冷冷说道。
他双手撑在墙壁上,将她困住,“你到底是谁?”
“你疯了吗?”孔碧薇想挣脱,却发现是徒劳,“我就是孔碧薇,如假包换的孔碧薇。”
“莫媞和你是什么关系?”许桑又问道。
孔碧薇眼里流过一丝不屑,接着,冷冷吐出两个字,“情敌。”
许桑嘴角抽了抽,“你和莫媞联合起来骗我?”
“没有。”孔碧薇觉得他的脸凑得有点近,只好别过脸去。
许桑见她如此不合作,故意将她的脸掰了过来,“难道你害死了孔碧薇?”
孔碧薇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呸!我说了,我就是孔碧薇。你是要欺负我无父无母,没有人喜欢了吗?许桑,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到底我有那么差吗?我有那么讨人厌吗?”
“孔碧薇,你!你……有话好好说可以吗?”他本来硬冷的话,到了嘴边,又柔和了下来。
“五岁那年,我爹爹带着我和我娘到一个朋友家,住了一个多月。在那一个月里,有一个小男孩,带着我到处疯玩。是他让我懂得,原来童年可以那么快乐。有一次,我们被狗追,是他为了救我,硬生生给狗咬了一口。还有一次,我们去河边玩,我差点被河水卷走,是他硬是一只手抱着树干,一只手拽着我,把我救了回来。”
许桑看着她,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后来,他还偷偷地亲了我一口,他说,等我长大了,我就是他的娘子。”孔碧薇苦笑了笑,“临分别的时候,我们依依不舍,他给了我一条木头做的鱼。他说,他一条,我一条,这就是以后我们俩相认的信物。”
许桑突然想起,好像有这么一回事。但是那时候,他也不过才五六岁,还是非常懵懂贪玩的年纪。很快的,他已经将她抛在脑后了。
孔碧薇从怀里掏出一块木头,在他眼里晃了晃,“看看,我就像一个傻子一样,一直珍藏着。”
许桑皱了皱眉。这块木头,他是有点印象,好像就塞在老家书房的书桌下,拿来垫桌脚的,应该就是另外一块。
“当我历经艰辛,重新回到许家,想和他拜堂成亲的时候,等来的却是一只公鸡。你说那时候,我的心有多冷?你说我不是孔碧薇?是,我的确不是你们眼中的孔碧薇。我一直扮演着乖顺的样子,就是希望有一天能等到那个人回心转意。”孔碧薇已经泪流满面了。
“我知道他从军时立下了许多战功。我很崇拜他。我告诉自己,我愿意放下所有的自尊来等他。但是没有,我等到不过是他的冷眼,他的逃避。他每次见到我,就像见到鬼一样,我有那么可怕吗?”孔碧薇靠着墙,激动得有点喘不过气。
许桑有点不忍。他自以为自己是个新时代的男人,不应该被盲婚哑嫁所束缚。但是原来,在十几二十年前,他竟然和她有过这么一段故事。
“我好像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许桑喃喃说道,他不自觉松开自己的手,退后两步。
“你有打算和我说话吗?我有时候真的觉得自己很犯贱,每次都在苦苦等着你回家。结果,你从来不肯多说一句多余的话。”孔碧薇擦了擦眼泪,“你走吧。我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了。你不要再来纠缠我了。你的钱,也不会还给你的。”
“你这个臭小子,竟然敢欺负我家闺女!”又是一盆冷水,从背后泼到许桑身上。
许桑倒抽了一口冷气,冷冷地看着身后的老太太。
“师娘,你认错人了。他不是孩子的爹!”孔碧薇小声说道。
“怎么可能?他明明就是姓许的那个坏蛋!”老太太指着他,还想说话。
孔碧薇急急捂住老太太的嘴巴,拽着她屋里走。
老太太很是不满,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你别以为师娘是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还喜欢那个臭小子。你说说,你为了他虚耗了多少年?我都让你不要等他,你就是不愿意。我告诉你,以后不许你偷我的奇颜粉。”
“好好好!师娘!别再说了,我错了……嘘!”孔碧薇好声好气地哄道。
老太太一席话,每一句话都撞击着许桑的心。
许桑心上的哪根弦好像给拨弄了一下。
他就一直呆呆地站着。
樱桃跑过来递过一条手帕,“老爷,是夫人给您擦脸的。”
许桑摩挲着手帕,“你到底知不知道,夫人肚子的孩子是谁的?”
樱桃脸一红,“奴婢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但是奴婢想说,夫人真的很喜欢你的。她受了很多很多的委屈。”
“小桃子!你给我进来!”老太太在屋里中气十足地喊道。
樱桃飞一般地走了。
许桑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离开,突然看到前面的地上有一支簪子。他眼睛一亮,走过去捡了起来。他全身的热血都在沸腾。
这蝴蝶簪子分明就是……
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他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终于,他的嘴角,掠过一丝浅浅的笑意。
孔碧薇,你等着……
红叶山庄。
萧倾陌扶着白瑾霜,在后山的大庭院里散着步。
这个大庭院里全是他为了她新种下的梨树。现在正是梨花盛开的季节,花瓣纷飞,如同仙境一般。ωωω.χΙυΜЬ.Cǒm
他们俩每天就在这里,过着神仙眷侣一般的生活。
白瑾霜没走几步,已经觉得很乏累。
“累吗?坐下歇会。”萧倾陌柔声说道,又从随身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来,我喂你喝。”
白瑾霜轻轻靠在他的怀里,点点头。
“水好像有点烫。”于是,他吹了吹,自己先抿了一口,捧着她的脸,淡淡笑着。
白瑾霜突然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有点害羞,却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于是,他将嘴里的水含着,再渡给她喝。当然,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放过她的,他的舌趁机侵入她的芳香,好一阵流连忘返。
白瑾霜有点羞恼地捶了捶他的胸膛,“你好讨厌。”
“这样的温度就刚刚好了。”他坏笑着问道,“我刚刚不是问你了,要不要我喂你喝?”
白瑾霜娇嗔道,“就会欺负我。”
他凑近说道,“怕什么?又没人在附近。”
白瑾霜的脸一红,他已经又含了一口水,凑了过来。
白瑾霜终于招架不住,任由着他这样传递着柔情蜜意,忘情地沉溺着……
过了一会,她继续靠在他的肩膀上,摸着自己的肚子,“陌哥哥,为什么还没什么动静啊?”
“可能是孩子在里面呆得舒服,不愿意出来了。”他心里也挺着急的,因为大夫推测生产的日子已经很近了。
“哎呀!不会生个小哪吒出来吧?”她皱着眉说道。
“哪吒?哪吒好啊,很聪明的。我一定会好好培养他,不会像哪吒他爹那么狠心的。”萧倾陌哄道。
白瑾霜嘟着嘴,“那还得熬两年呢。”
萧倾陌一想,有点焦虑,“两年都碰不了你?我也会熬得很惨的。”
白瑾霜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就会说没正经的。”
萧倾陌亲了她一口,乐呵呵地笑了。
“对了,我刚刚听她们说,山庄外面的山脚下有一片野荷花开了,特别漂亮,我能不能去看看啊?整天都待在这里,好闷的。”白瑾霜柔声问道。
“是哪个嘴巴不严实的说的?”萧倾陌好生懊恼。
“哼!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陪我去。”
“你现在行动不便,不宜走那么远。更何况,马上就要临盆了,乖乖的,别闹。”
“我是走得慢,但是我一点要生的感觉都没有。而且,有马车啊。”白瑾霜不满说道。
“我答应你,等生完了带你去看。”
“我不要嘛!我生完还要坐月子呢。到时花都谢了!陌哥哥……求求你了好不好?”白瑾霜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又在他宽阔的胸膛上画着圈圈。
她很少撒娇,但是每次出手,从来没有不灵的。
萧倾陌终于抵挡不住,“好好好,我的姑奶奶,我怕了你了。我安排一下,明天就去。好不?”
白瑾霜这才高兴起来。
他们都没想到,他们期待已久的小生命,就这样来凑热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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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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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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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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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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