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灰色的长袍,衬托得他的皮肤白皙。他端坐在凳子上,从容地从茶壶里倒出茶水,举手投足间都透着儒雅。
白瑾霜站在门口,有点尴尬地喊了一声,“师父。”
“霜儿,你来了?坐。”他云淡风轻,好像和她没有经历过什么生离死别。
“师父,原来你平安无事。真是一件大喜事。”她主动说道。
杜逸衡看了看她,“是啊。我还以为,你看到我会痛哭流涕,和我抱头痛哭,就像韵佳见到我一样。看来,还是女生外向啊!”
白瑾霜的脸更是一阵红一阵白的,“昨天见到师父的确非常意外,非常惊喜。不过,我已经是为人母的人了,实在需要稳重。昨天的情况,也的确不方便和师父相认,还请师父原谅。”
“哈哈,霜儿,我就是随便说说。昨天你做得很好,已经有一位元帅夫人应有的风范了。你能成长,为师也很欣慰。”杜逸衡站了起来,主动为她挪了挪椅子。
“让师父见笑了。”白瑾霜这才坐下,有点赧然。
“对了,还没恭喜你呢。几个月了?”杜逸衡看了看她的肚子,一脸关爱。
“六个多月了。”
“很快就要生了?”杜逸衡惊奇说道,“那更不要到处乱跑。要好好呆在府里养胎才是。”
“我昨天偶尔出来逛逛,透透气。没想到遇到师父了,真是巧得很。”
“这可能是我们师徒缘分未尽吧。”杜逸衡淡淡一笑。
“对了,师父,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白瑾霜小心翼翼地问道。
“哦!我之前被发放到边疆,谁知半路遇到了泥石流。没想到,被一群西洋人救了,还带我到了国外。我康复之后,还是想回龙国。于是,想起了做西洋百货。韵佳找到我之后,也帮我一起打理。我始终还是舍不得钿州,就到这里,开了新店。”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师父竟然获得了新生。”
“的确是新生啊!”杜逸衡叹道,“我现在有了吉利国的身份,按照民国的律法,可以获得豁免。所以我才敢大摇大摆地回钿州。要是不然,你那位元帅大人,估计也容不得我。”
白瑾霜有点尴尬,连忙为他倒了一杯茶,“他也是公事公办,师父不要介怀。”
“当然不会,希望他不会对我心存芥蒂才是。”
“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白瑾霜甜滋滋说道。
杜逸衡笑了笑,“听说萧大元帅独宠夫人,今天看来是真的。”ωωω.χΙυΜЬ.Cǒm
“他对我很好。”白瑾霜低着头说道,脸上却难掩笑容。
“我还记得,当时他带兵围攻我,你为了让我逃走,对我说,如果我能活着回来,那你就要跟着我。”杜逸衡回味一般说道。
“这……这是我当时乱说的,师父不要当真。”白瑾霜一脸窘迫。
“哈哈哈!”杜逸衡哈哈大笑起来,“我不过是逗你玩的。霜儿,怎么认真起来了?”
“师父……”白瑾霜娇嗔道,人也一下子轻松不少。
“霜儿,当时你被孔大欺负,不仅失忆了,人也变得郁郁寡欢。好像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实在让人担心。现在,好像又回到原来那个坚强乐观的白瑾霜了。”杜逸衡叹道。
白瑾霜莫名涌起一阵心虚。
“对了,你受伤康复也有一年多了吧?你有没有记得以前的一些事啊?”杜逸衡随意问道。
“没有。”白瑾霜连忙回答。
“哦!”杜逸衡语气里透着惋惜,“那也没办法。”
“对了,师父,能不能讲讲我的一些经历啊?我虽然忘记了,但是你记得啊!”白瑾霜试探着问道。她想打听一下,两年前的白瑾霜,发生了什么。
“你因为父母双亡,流落街头,成了小乞丐,我把你收为徒弟。后来你在戏班呆了不久,有个名伶叫双飞燕,刚好来钿州,一见你,特别喜欢你,说要收你为徒。我见她是当红花旦,如果你跟着她,必定大有前途,于是便让你在她身边学习。她带着你到处跑。你偶尔会来信,但是总是报喜不报忧。”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我觉得戏班的人对我都有点生疏。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记不得他们,害她们失望了。”白瑾霜恍然大悟,“那后来,我又回来了?”
“哎!是我的错。我关心你太少了。算算也就是两年前,你突然回来了,说双飞燕老是打骂你,对你不好。于是,你终于回到了戏班。没想到,后来你竟然遭遇了孔大……”杜逸衡痛心疾首地说,“孔大也是个丧心病狂的恶魔,对你下了五石散,让你神志不清,差点就范。你偏偏又性格刚烈,用尽仅剩的一点力气,寻了死路。”
杜逸衡陷入了内疚和痛苦的回忆,连连叹气。
白瑾霜抿着茶,心里也在默默地思考着。
原来,有那么长一段时间,白瑾霜不在杜逸衡身边。那么杜逸衡的嫌疑就没有了。杜逸衡是个夜行大盗,若是个深藏的间谍,何必多加一层身份,惹人注意呢?看来,问题还是出在双飞燕身上。
“霜儿,霜儿。”杜逸衡轻声的叫唤让白瑾霜一下子从深思中清醒了过来,“霜儿,你在发什么呆?”
她回过神来,“我不过是在感慨。”
“都是我不好,都是过去的事了,提来干什么?我真是太不识趣了。”杜逸衡懊恼地说。
“没关系,我没事。”
“对了,我们百货有许多西洋的小玩具,特别好玩。我到时让人送些过去,就当是给我的小徒孙的。”
白瑾霜看着他一脸诚挚,也就没有推却了。
回到府里,白瑾霜马上让人去查那个叫双飞燕的名伶。她靠在贵妃椅子上,又在整理着千思万绪。
“夫人。”是许桑的声音。
彩蝶开了门,许桑恭敬地走了进来,手里捧着一大盘绿色的果子。
“许桑,元帅有消息吗?”
“有的,夫人,元帅的北伐十分顺利。徐岩父子疏于练兵,我军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已经攻下了几座要城了。”
白瑾霜松了一口气。
“对了,这是那里的特产,叫什么碧衣果。元帅让人快马送过来的,说给您尝尝鲜。”
白瑾霜看着那盘果子,心里一暖。
“这是元帅的亲笔书。”许桑又递过一封信。
白瑾霜打开信,里面没有字,只是一副天朗的地图,上面有几座城涂了红色。许桑看了看地图,心想,元帅是不是想打仗想疯了,居然寄张地图。
他却见白瑾霜一脸喜色,非常不解,“夫人,你有什么要转告元帅的吗?”
白瑾霜想了想,“许副官,请稍等。”
她跑到书案那头,很快地画了一幅画。墨还没干,许桑接过来的时候,忍不住瞄了一眼。原来,上面的是一个大西瓜,也只涂三分之一的墨。
“许副官,麻烦你转交给元帅吧。”
许桑终于想明白了。一个说,等地图涂满了,他就凯旋归来了。另一个说,很快就瓜熟蒂落了。
这两个人,靠着画传情,这简直是……想着想着,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离开萧府,他一个人无趣地走在街上。突然看到有个人影晃动,他心下一动,急急追踪了过去。
他到了巷子口,竟然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莫媞,是你?”他脸上有着欣喜。想拉住她,她却大力地甩开她的手。
“别过来。”
”莫媞,你为什么就这么走了?你知道我有多么担心你吗?”
“哼!”莫媞冷笑一声。
“莫媞,到我身边吧!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好!”莫媞只回答了一个字。
许桑觉得喜出望外,但是她答应得太快了。
他又不确定地问道,“我没听错?”
莫媞迅速说道,“你把你的那个原配休了,我就答应你。”
“她没有犯错,也不想离开许家。莫媞,你放心,我对她没有感情,也不会碰她。我欠她太多,我得照顾她。”
“你到底心里有没有我?”
“当然有!我想娶你,照顾你!”
“我可不想当小妾。你要娶我,那你休了她再说吧!”莫媞说完,冷漠地消失在夜色里。
许桑叹了一口气。也许,是时候了断了。
他到酒馆喝了不少的酒,在外面又游荡了很久,才回到家里。
他敲了敲孔碧薇的房门,她真的还没睡。
“夫君,怎么那么晚?哎呀!你怎么喝那么多酒?“
“碧薇,我有话和你说!”他借着酒意,鼓起勇气说道。
“怎么了?”
“我喜欢上别的女人了,我们,还是离婚吧!”
孔碧薇好像没有特别意外,她竟然淡淡说道,“好,我同意。不过,我有个条件。”
许桑没想到那么顺利,“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我要你在钿州的全部房产和积蓄,你净身出户。若是你同意,我们从此分道扬镳。”孔碧薇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
许桑没有犹豫,“好,那么多年,是我辜负你了。我答应你!”
孔碧薇留下两行清泪,冷笑一声,“看来,还是我赚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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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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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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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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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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