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知道,母亲虽欲将谢令姿的嫁妆给我,父亲却不大同意。我父亲……他最看重谢家脸面了,谢令姿也是谢家嫡女,等她出嫁时没有嫁妆……父亲也是颜面无光。”
“然而今日我敢将谢令姿卷入此事,殿下当我母亲真不知情?我母亲可以数年随军,不会连这点东西都想不到。”
“母亲也不想让谢令姿活。”
宁王想起大殿中那个气质出尘的女子,又想起她策马奔腾时的倩影,思绪有些飘远。谢令姿和谢静宜,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女子,如今他既得了谢静宜,便有些对谢令姿上了心。
更何况,那可是他的好哥哥也放在心上的女子。
若是抢过来,岂不是更有趣?
“你们一家人,倒很有意思。”宁王笑了笑,“至亲骨肉,居然算计如此,不过……只有这样的小宜,才配得上本王的宠爱啊。”
谢静宜露出了个笑容,“殿下可知道,母亲想将谢令姿赶出谢家。”
饶是宁王见多识广,也对谢静宜的话一愣。
“什么意思?”
“母亲……想将谢令姿过继出去,只是父亲不同意,说是脸面上过不去。不过,若是谢令姿让父亲失了面子呢?”
谢静宜的语气极慢,像条冬眠苏醒的蛇。
“你想做什么?”宁王隐约猜到谢静宜的做法。
“这儿的女子,不是对贞洁看得很重吗?据我所知,那个范舟自从与我退亲之后,对我姐姐可是求而不得了。”
提起这个谢静宜就忍不住咬牙,这个不识好歹的范舟。
既然如此,那她就成全范舟得了。
“过几日可是方家的诗会,方家治家极严,若是在他家诗会上出了这等丑事……不过怎么近范舟的身,还是得靠殿下啊。”
宁王目光低垂,忽然起身,“马上就要天亮了,本王就先回了。”
谢令姿一夜未眠,直到第二日回谢家后,才带着一身疲惫躺了下来。
谢静宜竟然这么早就对她起了杀心,而母亲……
似乎并非不知。
她本以为,母亲对她只是不喜欢,甚至厌恶,可是母亲为什么要她的命呢?
喜鹊进来报信,却见到自家小姐双眼无神,眼下青黑,一副随时要驾鹤西去的模样,一时大惊失色。
“姑娘!您怎么了!您别吓奴婢,奴婢给您找大夫去!”
“别去……”谢令姿艰难地哑着嗓子出声,“喜鹊,给我倒杯热水来。”
喜鹊连忙去给谢令姿倒了杯热水,谢令姿喝了几口,才缓过劲来。
喜鹊这才开口,“小姐,范世子来了,要见小姐,可是小姐这样……奴婢要不还是将他打发了,小姐还是好好歇息吧。”
谢令姿想了想,还是决定见一下范舟。
“小姐,要梳妆吗?”
“不必了。”
谢令姿摇了摇头,让喜鹊给她换了件待客的衣裳,又将范舟邀请至小茶厅里,自己领着喜鹊去见他。
婢女为谢令姿挑开了帘子,谢令姿见到范舟一下子回过头来,有些欣喜地开口,“令姿,你终于肯见我了。”可见到谢令姿这般形容憔悴,又转而换上一副焦急神色,“你怎么了?我听说你们遇到了山匪,是不是受惊了?怎么脸色这样白?”
谢令姿没说什么,坐在了范舟对面。
“范世子来,是有什么事?”
范舟见谢令姿对他生疏,也不恼,就从袖子里拿出来那个马球赛的玉镯,推到了谢令姿的面前。
“我一直想找机会,把这个给你。”范舟看了看谢令姿的脸色。
“我们已经得了金钗,就不要范世子的玉镯了。”
范舟一时情急,“这不是输赢的彩头,只是我想给令姿的,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我给你买别的。”
“还有你这是怎么了?令姿,你脸色不大好,怎么没请大夫?”
看着范舟为她担心着急,谢令姿有些出神。
前世,她曾经想要的,就是范舟偶尔的关心,可现在得到了,却也觉得……没什么触动了。
又或者是,这个人,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范舟……我觉得……”谢令姿刚准备开口,门外却传来喜鹊和谁争执的声音,谢令姿想要问,下一秒却听见另一个丫鬟高声喊了起来。
“范世子!范世子在里面吗?”
是谢静宜的丫鬟芙蓉。
喜鹊一边拦着她,却阻拦不住,让芙蓉进了屋子。
这会到了主子们跟前,喜鹊不再喧闹,只能怒气冲冲地瞪着芙蓉。
芙蓉“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四小姐,范世子,我家小姐从崇华寺回来之后一直惊悸多梦,每次梦里都叫着世子的小名,奴婢听说世子登门,斗胆来请世子去看看我们小姐吧!”
芙蓉含泪说完,还重重地磕了个头。
范舟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小宜怎么了?现在怎么样?”
“小姐她只说胸口疼,这两日也不怎么下床走动,虚弱得很,恐怕是被山匪吓坏了。”
范舟急匆匆地略过跪在地上的芙蓉,边走边吩咐身边的侍从,“去请济世堂的杜大夫!快去!”Χiυmъ.cοΜ
谢令姿冷眼瞧着范舟似一阵风似的来去匆匆,目光落在了芙蓉的脸上。
芙蓉起身行礼就要告退,却被谢令姿叫住了。
“等一下。”
芙蓉一惊,四小姐该不会要问责她吧?
“你受伤了,喜鹊,给她拿瓶创伤药吧。”
芙蓉一惊,匆匆把袖子拉得更低了些,拿了药道了谢就急忙回去复命了。
喜鹊气得要晕过去了,范世子明明是来找自家小姐的,五小姐来截什么胡!范世子口口声声说自己后悔了,听到五小姐的事情还不是拔腿就走!我们小姐也还病着呢!怎么不见范舟他关心一下我们小姐!
“小姐!五小姐也太过分了!”喜鹊忿忿不平,“范世子明明是来找您的,他跟五小姐可都退亲了,这样纠缠不清算什么!您还给那丫鬟赐药!”
“没事,不用管他们,扶我再回去躺会吧,华章还要跟我一起去方家的诗会呢,若是病了可不好。”
喜鹊心疼极了,“这府上,也只有大公子心疼咱们小姐了。”
想起谢凌,谢令姿露出浅淡的笑容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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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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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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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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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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