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可得好好说说她,真是越来越跋扈了!”
“哼,我看得给她一个教训!”
屋内少女静静地躺在卧榻之上,有些不可置信地捂住胸口。
鲜活,跳动。
她,她居然还活着?
屋外的声音源源不断地穿入耳中,调起了她有些模糊的记忆。
她这是重生回十五岁那一年了?
来不及多想。
屋门被人毫不客气地推开,发出巨大的声音。
是他们?
谢令姿看向门口,来人正是她的两个亲哥哥。
曾经,她十分渴望父母兄长能疼她、护她,可是她从来得到的都是训斥和猜疑。
以至于后来她试图用婚姻去逃离谢府,却被夫婿当头棒喝。
“谢令姿,你以为我为什么娶你?”
“是因为小宜同我说情,我从来没想过娶你。”
她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血肉至亲,却厌恶伤害她。
为什么是青梅竹马的良人,却亲手杀死了她所有的希望。
就只是因为,她和妹妹一胎双生,她分外康健,而谢静宜自小体弱?奶嬷嬷一句是她抢了妹妹的养分,困住了谢令姿的一生。
在死之前她才想明白,这一切,根本不是她的错。
而上一世穷极一生也没有得到的亲情……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了罢。
“谢令姿,你居然还有心思睡?赶紧起来去给小宜道歉!”
说话的是三哥,谢棋。
谢令姿动了动,后背的伤疼得难受。
罪魁祸首,正是谢棋。
谢家武将世家,儿郎自然从小习武,在知道谢令姿与谢静宜起了争执,谢静宜就高热不退之后,一回府就冲着谢令姿的院子里。
谢令姿垂下了眸子。
那时候她听到三哥来了,十分高兴,要知道,谢棋不常来寻她。
她正端着谢棋最爱吃的酸枣糕笑着迎了出来,却看着谢棋随身携带的长鞭迎面挥来。
谢令姿下意识背了身,那一鞭便狠狠抽在了她的背上。
精心挑选的食盘碎在了地上,酸枣糕滚了一地。
而谢令姿,直接疼昏了过去。
“谢令姿!你既然醒了,就赶紧去给小宜赔礼道歉,然后她想要什么你就给她,听到没有?”
谢令姿回了神,目光从谢棋的脸上滑到谢云的脸上,这个二哥看似温和一些,实际上却是个十足的伪君子,最爱拿着别人的恩情装大度,涉及自己的利益时则分毫不让。
谢云叹了口气,“令姿,小宜一向体弱,不能动气,你作为姐姐,不要这么不懂事好吗?快去给妹妹道个歉,然后把东西给她就好了,都是一家人,哪有隔夜仇,是不是?”
谢云语气温和地劝着谢令姿。
谢令姿失望地收了目光。
果然又是这样,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懂事?什么才叫做懂事?
就因为是姐姐,所以就要委屈自己,甘愿让别人踩在地上践踏吗?
哥哥啊,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也是你们的妹妹!你们为什么就不先问问吵架的原由,亦或者关心一下我的伤势,哪怕一句呢?
呵,一家人?从始至终,又有谁把她当作‘家人’了?
谢令姿坐起了身。
语气淡淡。
“二位兄长日后进我的房间还是通传一声罢,令姿今日衣衫尚整,可兄长也不该如此莽撞。”
谢云一怔愣,完全没想到谢令姿会说这个,但是她也没说错。
谢云有些责怪地看了一眼皱眉的谢棋,“此事是你三哥莽撞了,可他也是担心小宜……”
谢棋也愣了一下,“你怎么这样同兄长说话?”
要知道,往日谢令姿可是围着他们团团转,今日为何如此冷淡?
谢棋转念一想,指着谢令姿不可置信道,“你怨我?”谢棋心头火起,指着谢令姿骂道,“谢令姿,你不知悔改也就罢了,我作为兄长,教训你一下怎么了?你如今竟然敢心生怨怼,我看打你还是打的轻了!”
谢令姿身后的鞭伤隐隐发痛,可远远不及心中的痛苦。
谢云扯了一下谢棋的袖子,劝道,“你和小宜是因为什么起了争执?小宜既然喜欢,她一向体弱,不能多思,令姿,你便让让她好了?”
谢云见谢令姿神色不动,心里有些烦躁。
令姿她怎么这样不懂事!明明很好解决的事情非得闹成这样!难道还要他这个兄长求她吗?况且本就是令姿亏欠了小宜啊,让一让金银之物又能怎么样呢?
“令姿,你听话一点。”
谢令姿紧紧咬住嘴唇,良久才叹出一口气。
“喜鹊——”
外间走进来一个低着头的圆脸的小丫鬟来。
“既然兄长都如此说,那令姿也当遵从兄长的话。”
“令姿身上有伤,不便起身……兄长将小宜想要的东西替我给她吧。”
“姑娘!”喜鹊抬头,已是泪流满面。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那是姑娘定亲的玉佩啊,姑娘……”
谢棋与谢云对视一眼,显然有些意外。
“定亲玉佩?”
他们原以为是因为首饰衣裳,却没想到是这么重要的物件。xǐυmь.℃òm
谢家与武阳侯府有婚约,武阳侯世子范舟与谢家姐妹青梅竹马。
在十四岁生辰时,武阳侯夫人给了谢令姿一块鸳鸯玉佩,这也表明她属意的世子妃人选是谢令姿。
因为谢静宜实在是体弱多病,难以担任世子妃之位。
想起范舟,谢令姿自嘲地笑了笑。
本以为逃出一个牢笼,却掉入了另一个牢笼。
她为范舟去学琴棋书画、女工厨艺、诗词歌赋甚至骑术舞蹈,却始终拢不住范舟的真心。
他说,“大家女子当娴静贞淑。”
于是谢令姿收了所有的棱角。
可是范舟却对着谢静宜道,“小宜天真活泼,最是纯粹质朴,比你姐姐生动多了。”
罢了罢了,这亲事不要也罢。
“既然静宜喜欢,那就给她罢,只是劳烦兄长与武阳侯府说清,亲事换人之故。”
“这……”谢云有些迟疑,而谢棋看着喜鹊拿来的红色锦盒,一把抓过。
“算你有点良心!二兄,我们快去看小宜吧!”
二人走后,喜鹊扑在谢令姿的床边哭了起来。
“姑娘……二公子和三公子怎能如此待你!”
谢令姿摸了摸喜鹊的发顶,“喜鹊,范世子本就对小宜有情,就算我嫁给他,他也不会喜爱我的。”
她喜欢的东西,只要谢静宜想要,那无论如何也是留不住的。
注定留不住的,那就不要强留了。
院外
“反正范世子也不喜欢令姿,他本就喜欢小宜,她今天不过是将这门亲事物归原主罢了!”
“可是……”
“二兄,你还可是什么?她抢了小宜康健的身体,如今还要抢小宜的亲事吗?快去和小宜说这个好消息,她一定十分高兴!”
“也是……总归令姿身体康健,还能寻别的好亲事,阿舟与我们谢家知根知底,还是小宜嫁去好些。”
而谢令姿则是细细思索着应对之法。
她前世发现,谢静宜,根本不是谢静宜。
她的同胞妹妹,早在幼时就亡在那场风寒里了,从那以后,如今的谢静宜才占据了她的身体。
而且……有一个叫“系统”的东西一直在她背后帮助她。
想起最后谢家满门抄斩的惨烈,唯独谢静宜逃过一劫,谢令姿握紧了拳头。
管,还是不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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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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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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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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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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