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来不及回应她的激情,许宁将她往身后一揽,小声说:“我的自行车在前面拐角处,你骑上快跑!”
大汉被一个小丫头戏弄,眼睛吃痛,已是怒火中烧。他将胸中怨气尽数撒在这个“救美英雄”之上。
大汉咬牙切齿的问许宁:“刚才让你滚,你他妈滚迷路了?”
许宁高瘦,那大汉的体型几乎是他的两倍。他在大汉面前,就像一颗弱不经风的树苗对着一堵结实耐打的城墙。但那时他就这么义无反顾的抵挡着,不躲不闪,给祝融融留出逃生时间。
大汉带风的拳头迅猛的抡向许宁时,许宁最后喊了一声:“祝融融,跑!”
祝融融最后看了他一眼,捂住嘴,狠下心拔腿就往学校跑。
许宁一介柔弱书生,哪是社会青年的对手,何况对方还有两人。
当祝融融带着足球队的同学冲出来时,许宁倒在地上抱着头脸蜷缩成一团,一声不吭。那个彪形大汉正往许宁后背死命的踢,被矮个青年拦住。青年朝奔跑过来的学生使了个眼色:“大刀,走吧!”
大汉朝地上的许宁呸了一口,两人上车迅速离去。
“许宁许宁!你没事吧?”祝融融焦急的跑上去,想将他搀扶起来。
许宁浑身是伤,嘴角红肿,右手小指疼痛钻心,不能动弹,估计是骨折了。许宁一言不发的挡开祝融融的手,咬着牙拼命想要站起身来。试了几次都未能成功。
最后大楚看不下去,弯身将他扶起。
许宁淡淡的说了声谢谢,从祝融融手上接过自行车,一瘸一拐往回走。
祝融融追上去:“许宁,你这样不行!我们去医院吧!”
许宁脚步不停,嘴上说:“没必要。”一不小心车柄碰到右手小指,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
祝融融说:“让你能!你等着我,不许先走,我马上回来。”祝融融边说边跑,跑了几步回过头来,见许宁果然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正推着车继续往前走,祝融融急了,从书包里掏出许宁的数学卷子,作势要扔,“你再走我就把它扔水里!”
许宁气急:“你敢!”
祝融融歪着脑袋,笑嘻嘻的说:“我敢不敢,你不是试过吗?不准动,站在原地等我!”说完往后边跑去。
前后不过五分钟,祝融融跑回许宁身边,气喘吁吁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果然还是得……拿卷子书本……才能震得住你!”琇書蛧
许宁问她:“你干嘛去了?”
祝融融也不回答,摸着脑袋露出个莫名的笑容,带着羞涩。
许宁并不多问,继续往家赶路。
许宁这十九年来一直墨守陈规,那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打架,竟是为了一个女孩。
祝融融凑上去问他:“你不是不爱管旁人闲事吗?干嘛又要救我!”
许宁不回答,祝融融不依不饶,非要他给个说法,许宁被缠得没办法,敷衍一句:“不然这个月家教白做了。”
祝融融推他一下:“还真是为了钱?!”
那时许宁浑身无一不感到疼痛,被祝融融毛手毛脚的一推,顿时痛得龇牙咧嘴,许宁皱着眉头问,“那你以为是为了什么?”
“我……我……”祝融融说不出话来。
许宁看她,那时她干净的瞳仁仿佛芒寒色正的星子。
许宁立即转过视线,耳廓微微染粉。
那时已经晚上9点,许宁敲门,门立即就开了。许宁的奶奶伫立在门口,显然已等候多时。
见到孙儿,老人先是一喜,下一秒沉下脸就骂:“格老子的跑哪鬼混去了!我还以为你真是长了骨气,可以不用回来了!”老人这才看到了祝融融,只觉得这丫头眼熟,也没细想在哪见过,张口就骂,“你从哪儿带了个骚.蹄子回来!年纪轻轻就不学好,跟你妈一个德性!”
祝融融却记得她,这是小区里出了名的刁钻老太太,平常那些跳广场舞的大妈老头都不爱和她相处。祝融融见过她几次,每回都孤孤单单的,推着轮椅在小区树荫下自转。
老人刚才骂她的话,她也清楚明白的听到了。起初祝融融看她是长辈,白了她一眼没与之计较。
那老人看祝融融好欺负,跟在后面骂骂咧咧没完没了:“小骚.蹄子,这么晚你来我家做什么?!出去!我家不欢迎你这种作风孟浪的女人!”
她越发过分,祝融融早是一肚子火,当即噌上前去质问:“喂,你骂谁骚.蹄子呢!”
老人那张嘴也确实阴损,牙不缺齿不漏,骂起人来口齿还清晰:“我说的就是你个小骚.蹄子!大半夜你不回家跑来勾引我孙子!小小年纪就晓得勾男人,你没妈教吗?”
许宁连忙在祝融融发飙之前将她拦了下来,顺毛诓道:“我爸走后,我奶奶大受刺激,你别和老人计较。”许宁说到这里,一颗少男的自尊受到侵蚀,觉得家丑外扬,臊的面红耳赤。
祝融融从小是在众星捧月的环境下长大,她模样乖巧,嘴巴又甜,走到哪里不是倍受喜爱。今天原本就受了惊吓,心中憋屈,这会儿又被一个疯老婆子骂。
她狠狠怒视着老人,下一秒就要发作。
这时,她余光注视到旁边的许宁,他那一脸为难、无助、尴尬又无地自容的模样,是她从未见过的,一些别样复杂的情绪在她心中冉冉升起:心疼,怜悯,还有什么,那是以她当年纯净无垢的年龄无法理解的,说不清更道不明。
祝融融终是强忍下那口气,打算息事宁人。
许宁那时已换好了鞋,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对祝融融说:“你回去吧。”
祝融融这才从书包里拿出一包跌打损伤的药,对他说:“这是吃的,这是外敷的!许宁你一定记得用药啊!不然伤口发炎就麻烦了。”
原来她那时是去给自己买药了,没想到她也有细腻的一面。许宁说了声谢谢。
祝融融觉得怪不好意思,左右看了看:“药给你放哪里呢?”
许宁说:“放我房间里,最里面那间。”
祝融融依言走了进去。
许宁的家面积不小,甚至比祝融融他们家还多了俩房间。这么宽阔的空间,就住着祖孙俩,家具也不多,显得空空荡荡。
许宁的房间干净整洁,祝融融还记得当年自己吃着雪糕趴在窗台上往这里偷看的情景,那时那个弹琴的少年清俊倨傲。
如今琴没了,弹琴的少年更不复以往。祝融融用她那没心没肺的心怀,生生挤出一口叹息。
正感慨万千呢,那老太婆的骂声从客厅传来:“你的脸是怎么了?打架了?你一天不学好跑去跟人打架!打坏了人家又得赔钱!你个败家子啊!自己住我的房子不说,今天还带一个小骚.蹄子回来!你是狼心狗肺想要鸠占鹊巢呐!?告诉你,门都没有!只要有我老太婆在,这房子你是一分得不到!我老太婆哪天要是归西了,这房子我就捐出去!”
许宁那淡淡的声音传来:“随便。”
这是祖孙间的对话?祝融融简直不敢相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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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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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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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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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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