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老太的声音很沙哑,她似乎看起来也很疲惫,从这个侧面看,就像邻家的老太太,孤独而寂寞,她低着头似乎在回忆什么:“我们本无冤无仇,也许这一生都不可能有交集,但是你偏偏闯入我们的生活,你明不明白?如果不是你们这群自称正道的人,我们怎么会变成这样!”
一个孤寡老人,失去儿女的痛苦我可以理解,所以我点了点头,但是又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只能又摇了摇头:“我不懂,希望你放了我们好吗?我们只是一群根本不想走进你们这个层次的普通人。”
鬼老太突然笑了,她的牙齿就像空洞的老鼠洞,深邃漆黑:“一切都已经晚了,三日之后是我儿生辰,我要用你们所有人的血来祭奠他,我要让你们统统死光。”
“你这是******!”我大喊着,也不管她是不是人:“你有没有感情的,你因为自己的判断就要把我们全杀光,你因为你自己的喜好,就要剥夺别人生的权利,你没有脚,你就要去砍别人的,你这么做和畜生有什么区别,你就是这么教育你家孩子的吗!”
鬼老太的身子突然颤抖起来,她空洞而发青的双眼流出米黄色的泪水,那眼泪滴落在地上,化成血的颜色:“你知道我的孩子吃了多少苦吗?你知道我们费了多大的力气才挣脱诅咒,我们马上就能转世投胎了,你们却打破了我们安静的生活,你错了吗?”
看着她恐怖的面孔,我突然觉得有些心痛,这就是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而且,她的孩子是从小被折磨死的血婴:“我错了。”
鬼老太出奇的平静,幽怨的看着我:“有用吗?错了能把我的孩子还给我吗?”
我长叹了一口气:“你的孩子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把它从棺材里放了出来,就算我有罪,我的朋友没错,你把他们放了好不好?要杀要剐随你便,不要再妄造杀孽了。”
“你们造的杀孽还少吗!如果我是一个人,我是不是已经被他杀死了!”鬼老太指着蛋蛋:“你另外几个朋友有一个是无辜的吗?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我被她呛住了,安尚武,我,蛋蛋,老黑,似乎每个人手上都有错:“这轮不到你特么的来审判,你这是以暴制暴,你放了他们好吗?难道我一个人还不够?”我突然看到墙上挂着的那个人动了动,他身边的炭火也因为他晃动带来的风,微微摇晃。
鬼老太沉默了一会儿:“已经杀了那么多人,还差你们这几条吗?”
“你这是胡搅蛮缠,不讲理了。”
“我有说过要讲理吗?”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你说个毛啦!”我喊道,也就是现在不能动,不然我一定跳起来打她:“就算你不讲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天门村有什么关系?我见过你,在天门村,为什么和血婴又联系上了,这个问题你不告诉我,我觉得我死都难以瞑目。”我隐隐猜出了挂在墙上的那个人是谁,只是不敢确定。
“这不过是一具皮囊而已。”鬼老太抚摸着自己的身体,就像看着一件陌生的工艺品,新奇和憧憬:“我和我儿被封印在棺材中,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月,虽然我儿怨气冲天,可是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帮他化解了,没想到有一天,你们竟然闯了进来,如果你不打破那口棺材,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了,他只是个孩子,他没有灵智的,更无心伤害你们,他只是入了魔道,你们这些道貌岸然自称正道中人的东西,为何从来没有想到我们的委屈?你们何尝能够体会我们的苦难。”
我想起了曾经秦歌跟我讲过的血婴的炼制过程,那确实是一个特别残忍的方法,简直是毫无人道,慢慢的我觉得自己真的罪大恶极,如果那天我没有强行打开棺材,那么魔婴就不会出来,更不会侵犯我们,何为正道,何为邪道,所谓的正道道术炼制了魔婴,把一个婴儿活生生造成了杀生的魔,所谓的魔道却用母性去感化一个泯灭人性的魔胎,两两相较,究竟谁才是魔,谁才是道。
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佛本是道,佛心者,大慈悲是,以无缘慈摄诸众生。
我们从未想过去拯救邪道,总以为要把所有邪恶的东西从这个世界上消灭掉,可是当我们使用这种以暴制暴的手段残杀邪魔的时候,可曾想过站在他们的立场,谁才是邪,谁才是正。
以暴制暴,以毒攻毒,下下之策,可惜万古以来,所有的正道中人却把这两句话发挥的淋漓尽致。
今天于生于死,鬼老太都给我上了人生重要的一课,朝闻道,夕死,足矣,我还反抗什么。
鬼老太见我不说话了,把我从地上拉起来,我睁开眼睛,她的眼神中竟然略带着慈祥,我的精神世界彻底崩溃了,尽管她也在以暴制暴,可是我能说她是坏的吗?Χiυmъ.cοΜ
“你说的对,我们确实罪大恶极,每一个人都有罪,犯着不同的罪。”我无奈的说出这句话,如同突出心中的一抹尘埃,内心顿时变得清明一片。
鬼老太笑了笑,笑容狰狞,却不显得恐怖:“你终于懂了,可是……还不够,人活着并不是为了享受,为了贪欲,真正的人,应该是没有私欲,没有占有心,可以积德但是不可积财,用你的德行去教化众生,用你的财力去救济世人,如果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世人,那么你自己也就愈发拥有,如果你把自己的一切都已给了世人,那么你自己也就会愈发的丰富了。”鬼老太仰头长吐一口气:“这就是道,这就该是你。”
“我?”
“是的,你!你是王,是这天下!你若不慈悲,还指望谁来拯救这破裂的世界,你若同世人一般愚钝,还如何拯救苍生。”鬼老太突然直起身子,她原本短小的身材竟突然拔长,满脸的皱纹慢慢舒展开,连那双扭曲而乌青的手也渐渐变白,变成了一种婴儿的颜色。
她的身体在不断的变化,身上飘出零散的光点,不仅仅像是在变化,更像是化成无数光点一般,这种情况我见过,曾经在神墓之中,张悟明魂飞魄散的时候就是这种情况!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的脸上荧光闪闪,她笑着,笑容从沧桑变成了稚嫩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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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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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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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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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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