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贵神色匆匆往家跑,好像有啥东西在他后边催命一样,我朝他走过去,问他咋了,跑这么急?
李长贵喘了好几口大气,进屋喝了两瓢井水,说:“我又看见那东西了!”
我一瞅李长贵惊骇的模样,我心也悬了起来,哪怕是看见鬼,也不至于给他吓成这怂样,我问他说:“怎么回事?”
“李凉生他老婆!”李长贵一说,还提心吊胆的扭头朝身后看,我顺着他眼光看过去,乡村小路上啥都没有,我对许道明说:“许先生,死了小二十年的人,能复活吗?”
许道明老脸一沉,歪着嘴想了会,说:“有可能。”
我心底瞬间明白,李凉生在李道长以及阴司殿主的帮助下,确实将他老婆复活过来,否则我阿爸不可能平白无故的说看见李凉生的老婆,我问李长贵说:“还有别人吗?比如凉生叔或者七两?”
李长贵摇头,说:“没有,就凉生他媳妇,跟二十年前的模样一个样,没有一毫子的变化,她还给我说话呢,说她二十年没回来了,回来看一看,她让我给你说个事。”
“啥事?”我一下子迷糊了,她能有啥事对我说?
“她说,往后若是跟七两有啥冲突矛盾,念在当年同喝一口奶,她让你留一份情面。”李长贵摸着脑门,回忆这句话。
我心底一想,马老道曾经说过,李凉生媳妇修了九世善,这一世是第十世,按理说她死后的魂魄不用去地狱轮回,最差能在冥界混个一官半职,官位定在城隍之上,然而最好的因果自然是位列仙班。
“竟然真的能让十世善人复活,这对七两的母亲来说可不是好事,而且阴司殿主未必有这能力!”我心里嘀咕,将疑惑给许道明一说,他紧皱眉头,摇了摇头,说:“这件事,你暂时还不接受不了,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我给他一提李凉生老婆的身世,许道明的表情立刻严肃了起来,他没有继续问这事,而是折了个纸鹤,随手一扬,纸鹤煽动翅膀,朝远处飞去,我瞪大眼睛看他随意的操作就能催动纸鹤,心里羡慕的不行,换成是我还得焚香念口诀,至少得要折腾两三分钟才能行,我问他给谁传信呢?
许道明没吭气,说:“吃点东西,明一早赶路,先去见个人。”
明天一早赶路,肯定是去南京,但他说先见个人,我就不知道是见谁,也没问,许道明的脾气就算我问了,他也不想对我说,我爸缓缓神,就在厨房忙活起来,很快就烧了三五个菜。
本来我想跟我李长贵喝两杯,毕竟这次出门,指不定啥时候能回来,而许道明却匆匆扒两口饭,就回我屋睡觉,桌上就剩我和李长贵以及陈忆华。
气氛有些沉闷,谁都没有说话。
我吃着菜,陈忆华忽然开口,说:“阿叔,国强这一次出门,肯定需要很久才能回来,至于危险,肯定必不可少,不过您不用担心,国强吉人自有天相,肯定会逢凶化吉的。”
李长贵瞪着眼睛看我,眼神浑浊挺舍不得的,我看他头上的白发,这两年他老了很多,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幸好陈忆华是道家弟子,她一劝我爸,李长贵挺信她的,说:“你是看过国强面相吧,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你俩在外地互相照应,不用担心家里。”
我点头,李村的最近多发生的事,全都跟我脱不开关系,马老道失踪后,目前也只有我处理,我只希望尽自己的能力,让李村恢复平静,李长贵能跟女儿团聚,这一辈子能善终!
我们简单的聊了几句,吃过饭,陈忆华让我爸去休息,她在厨房洗碗,我蹲在灶台边烧洗澡水,心里想着事。
“国强,我总觉得不踏实,李叔叔的老婆真能复活?”陈忆华喃喃说。
我说:“许先生说有可能复活,估计他曾经听过说,但他不愿意告诉咱,只说我们接受不了,我在想有啥接受不了的呢?他这句话指的是什么意思?”
陈忆华也摇头,我们两个见识浅,经历的事不多,自然没听过能让久死的人复活,而且李凉生和七两现在都是阴司殿主的使者,这算是李凉生为李道长尽忠效力获得的回报,但李道长还愿意帮他复活死去的老婆,这回报是否太大,李凉生能有这种资格吗?
我仔细一推敲,暗想这跟李凉生帮李道长做了多少事应该没关系,最主要的或许是李凉生他老婆的十世善人的身份,估摸对李道长或者阴司殿主有极大的作用,所以才乐意答应李凉生复活他老婆。wWW.ΧìǔΜЬ.CǒΜ
“目的是什么呢?”我琢磨不明白这事。
烧好洗澡水,我就洗个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就上床,许道明已经鼾声如雷,吵的我一直到凌晨都没法子睡,我就坐起来,抱起毛毯躺在大堂的板床上,心里想着事,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等我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估计四点钟左右吧。
李长贵还没起床,我活动下身子就去厨房刷牙,我正蹲在院子里倒水,突然听见一声轻轻的推门声,我心想应该是李长贵起床上了,我回头喊一声阿爸,可眼神瞄过去,我就看见李长贵浑身湿漉漉的沾满露水,而且衣服上全都是黄泥,他是从外边回来的,正在关屋子的大门。
李长贵一看我盯着他瞅,脸色有些僵硬,他笑了笑,说:“你没睡吗?”
我一夜都在大堂板床上睡的,李长贵如果半夜出门,肯定能看见我,而他这么一说,我心底就犯嘀咕,难道他上半夜就出去了?
我上半夜被许道明的呼噜声吵的心烦,也没注意李长贵那边有啥动静,我告他说:“刚起来,你去哪了?”
李长贵咧咧嘴,从兜里摸出烟,死命吸了两口,才说:“去你妈坟上看看,给她说说你又要出远门了。”
我听着心里一紧,是啊,我这回来的几天,都没能去阿妈的坟头拜祭下,想着我心里就很难受,一寻思现在都没到五点,许道明应该在七点左右起床,趁着时间我得去看看阿妈,我说:“我洗完脸也去看看阿妈,跟她道个别。”
李长贵连忙摆手,说:“你这身体还没好透,就别去了,下次回来再去,不会怪你的。”
我没吭气,其实我心底一是真的想去拜祭下阿妈,其实还有另一个原因,我隐约觉得李长贵对我说假话,如果他真是去阿妈坟头拜祭,也不可能大半夜上山吧,而且他没带酒水纸钱,空手去的?
我只要一去阿妈的坟头看一眼,就能判断出来,可李长贵阻止我,不让我去,我就更加觉得他是做别的事了,联想到之前捡到的那张纸条上写的话,我寻思李长贵这几天的表现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跟往常我认识的李长贵一样,可这会儿,我心里有些不踏实。
李长贵也没多说,换身衣服就在厨房准备早饭,我趁他不注意,偷偷溜出门,一个劲的往阿妈坟头跑,这时候天已经亮透了,顺着羊肠小道来到坟山,远远的我看见阿妈坟头有火光,我气喘吁吁的跑过去,坟头确实有烧纸的灰烬,三炷香才烧到一半,我对着坟头磕了两个头,心想李长贵还真的来过。
我在坟头跟阿妈说了几句话,寻思李长贵并没有骗我,我也就直接回去了,到家后,我爸看我一脸汗水,他愣了下,也没多问,估摸他也猜到去了哪里,许道明和陈忆华都起床,简单的吃完早饭。
许道明剔着一口黄牙,说:“东西收拾好了没,没啥事交代的,咱就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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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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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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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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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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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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