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的光辉汹涌泻下,把布满露水的草地都照得亮晶晶,同时它也照亮了河边的那两人。
因为那个垂钓的带着竹笠,念善并不能看到他的容貌,可是念善却认出那个弯腰说话人的身份了,他带头跑了过去,一边喊道:“义——!”
突然——
那个带着竹笠的人转过头来,同时左手猛地一张,念善只感到全身往上一升,一阵难以形容的巨痛就把他整个人包裹住了,他从没有经验过这样的痛,为了避免这样强烈的痛,现在即使让他死去他也愿意。他想喊叫,却发现连喊叫的力气都没有了。xǐυmь.℃òm
念善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跑在他身后的黑黑白白,以及前面湖边的狮面人却看得清清楚楚。他们看到念善膨胀成了一个球,浮在半空。这个球撑得太大了,而球皮就是念善的皮肤。
由于皮肤膨胀的太厉害,念善全身的衣服都已碎裂脱落,月光照在他那紧绷到极限的透明的肌肤上,甚至可以通过皮肤看到里面的内脏。
黑黑白白见到这种状况,吓得双腿一软,都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狮面人想要求情,张了张嘴,却不敢吐出一句话。
这时哪怕那个垂钓人再使一点力气,念善也会分崩离析,化为肉泥。可是垂钓人却没有这样做,看着念善以及流转在他体内的气,许多情绪在他眼中快速更替,惊愕,疑惑,探究,喜悦,沉思,这些情绪更替极快,很快又恢复成刀尖一样的冰冷。
他收回左手,念善应声落地,全身缩回到原来的样子,睁着眼,动弹不得。黑黑白白呼叫他,他也不应。
“他不是咱们的人,怎么在这里?!把他扔到山外去!”
那人道。
“是是!”
狮面人道。
狮面人走过来提起念善,向外走去了。黑黑白白大哭,可是被狮面人瞪了一眼,就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他们跟着狮面人到了妖兵把守的地方。
狮面人把念善交给一个妖兵,叹了口气,让妖兵把念善扔到山外,然后让其他人照看好黑黑白白,又向里面走了进去。
那日,香琴等人好不容易才摆脱妖怪们的追击。可是柳顽受了伤,他们无法和白衣人继续前行了。况且即使柳顽没有受伤,他们带来的犀利武器——那三个孩子——也已投了敌,他们拿什么对付雾魔呢?
和白衣人分开后,香琴和柳顽滞留在一家客栈里,一边养伤,一边犹豫着是迂回前进还是后退回家里。
这天,香琴到外面散心,突然看到河边有好多人在那里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走过去一看,只见一个可怕的孩子躺在那里,他紧闭双眼,全身赤裸,全身的皮肤皱巴巴的粘在身体上,像是一件宽大而充满褶皱的衣服。
香琴刚开始还没认出这就是念善,可是她越看越眼熟,最后她想到念善屁股后有块胎记,便向那里看去;待看到那里果然有块胎记时,她扑了上去,哭着呼喊起念善来。呼喊了好一会,念善才睁开皱巴巴的眼皮,看了香琴一眼,“师……姐!”他轻声回道。
香琴看到念善还活着,就小心翼翼地把他抱了起来,然后快步向客栈走去。到了客栈,她赶忙请来了医生。
医生来了后,看到念善身体,也吓了一跳,他从没见过前这种情况。他发现面前这个孩子的经络都已断折,皮肤里的血肉也像是烂了的柿子,他觉得这孩子肯定活不了了,因此他只是给念善开了些滋补的药方,就摇着头离开了。
香琴听医生说念善活不太久,哭得更伤心了。
然而奇迹总是有的,也许是念善前些天吃了黎黎果,也许他本身就有医人和自医的本事,随着一天天的逝去,他全身的皮肤越来越紧致起来,而香琴的哭声也因为这样而减少很多。
这样过了大半个来月,念善竟然可以下地行走了,只不过他的身体还很虚弱。
又过了小半个月,念善的身体终于恢复如初,可是他却变得沉默寡言,没有朝气了。好像他昔日的朝气都因为那天受到的惊吓而消失了。
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瞪着眼睛坐在那里发呆,就像一个月来在病床上表现的那样。
每当看到他这种无辜却又惊恐的孩子眼神,香琴就很心痛,她恨起自己,恨自己不应该带他出来。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她不停地给念善做好吃的,买好玩的,或是想办法逗念善开心,每当看到念善被逗得傻笑起来的时候,她就觉得欣慰极了。
香琴害怕了,她不想再往前走了,她想带着念善和爷爷快点返回到家里去。然而这时柳顽却主张继续前进。
“咱们都走到这了,不能回去,不然岂不是半途而废了,咱们这一路受的苦,念善受的罪岂不是白受了。而且我觉得你的这种办法——让念善从地下攻击雾魔可行。你想想,如果不从地下攻击,从别的方位攻击,根本谁也找不到雾魔,谁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有念善是咱们的唯一希望。
“只不过现在看来,咱们应该增强念善的武艺,不然咱们去了也是送死。念善前些天吃了黎黎果,内功应该已经很强了,我再趁着这个时间把咱们的柳家棍法全部传授给他……”
香琴打断他的话道:“咱们来的时候,你不是把棍法全都传给他了吗?”
柳顽道:“我当时见他发疯使棍,又想到你父亲说的不能传他武艺,只教了他一些皮毛。真正高深的连十分之一也没教他。
“咱们的柳家棍法刚猛强悍,以前是武林一绝,只不过因为每一棍都要倾尽全力,所以让使棍的人苦不堪言,难以持久。这也是我青年时使棍,晚年练剑的原因。而且我告诉你——”
说到这里,柳顽的情绪变得亢奋起来:
“这些年来我不断思索,觉得完全可以把柳家棍法的沉重和剑法的轻盈结合起来,这样一来,既能让练这种功夫的人不会太累,也可以让他更加犀利。
“我早就想把这种功夫写成书当作传家宝留给后辈了,可是有一些地方,我还没有想通。现在到了这地步,也顾不了这许多了,我先把它教给念善,他能学多少就学多少吧。不是爷爷吹嘘,如果念善学会这种棍法,又能从地下找到雾魔所在,不用我出手,说不定他自己就能把雾魔搞定了。”
“真的吗爷爷?我也想学。”香琴喜道。
“好!从明天开始我就教你们这种功夫。等等!我先给这功夫起个名字吧,不如叫柳家剑棍你看怎么样?”
柳顽说着大笑起来。最新网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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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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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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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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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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