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氏吓坏了,她缩在角落里,紧紧地抱着床柱子,整个人颤抖得不行。等程思逸再没东西可砸了,小李氏才强撑着身子,颤声问道:“二爷,您……您这是怎么了……您……您也不能……不能砸东西呀!”
看到一地的金玉瓷器碎片,小李氏心疼到无法呼吸,那都是钱啊,都是比她性命还要紧的钱啊!都是她的钱啊……
小李氏此时完全不记得,她房里的摆设都是她姑母从府中公库里拿出来的,是府里的公产,与她个人没有一个大钱的关系。
“都是你这没用的蠢货,连个儿子都不会生!”程思逸破口大骂。
小李氏委屈极了,哭着反驳:“我又不是不能生!那不是,那不是得为祖母守孝么?”
小李氏嫁进门两年,苏太夫人离世,身为孙辈,要守一年的孝。出了孝期,她很快怀上了孩子,结果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之后就再没有过身孕,她心里也着急啊!
“别人进门就能怀上,怎么就你不行,你进门两年,连个屁都没蹦出来,你还有理了你!”程思逸想到大房如果有三儿一女,妒恨的眼珠子都要蹿出火来。
想起大嫂宁氏嫁进府十年,她也一样要守孝,不还是生了三个儿子一个女儿。这还是在他大哥没有常年在家的结果,若是他大哥常年在家,大房这会儿怕不得有六七个孩子。若是当年……
想到这里,程思逸看向小李氏的眼神,就越发充满了怨恨。
小李氏与程思逸做了六年的夫妻,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起来的,谁还不知道谁呀!小李氏能不知道程思逸那点子龌龊心思。www.xiumb.com
程思逸的龌龊心思是小李氏最不能接受的。只听小李氏“嗷”的一声大叫,猛扑到程思逸的身上,又撕又挠的大叫:“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我不知道你那一腔子花花肚肠……我呸!要不是记在我姑姑名下,你又算个什么东西!还敢肖想国子祭酒府的嫡出姑娘……呸……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蠢货,你又发什么疯!”程思逸被戳破心思骂到脸上,那素日里做惯了的伏低做小倾刻间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他一把撕开小李氏,抡圆胳膊恶狠狠的甩了一记重重的耳刮子,打的小李氏唰唰唰转了几个圈子,重重的摔进她那张陪嫁过来的雕花老榆木架子床上。
这张雕花老榆木架子床,也是程思逸对小李氏,甚至是对整个李家不满的重要原因之一。他好歹也算是半个侯府嫡子,可妻子的陪嫁家具竟然只是一水的老榆木,就连婚床也不是富贵人家姑娘陪嫁必备的拔步床,只是寻常的雕花架子床,。而他大嫂的陪嫁家具则是一整套红酸枝木的,一整套黄花梨木的,还有一架极其贵重,世上罕见的沉香木拔步床。
当日小李氏过嫁妆之时,程思逸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路人撕下来放在地上碾碎了。若非李氏硬按着头皮,程思逸当时就要冲去李家悔婚。
“你……你打我……”小李氏捂着脸从床上坐起来,难以置信的望向丈夫。这六年来,他们夫妻之间虽然经常口角,有时也吵的不可开交,但是动手,这却是第一次。
“我就打了,怎么着吧,你个没用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我要你有何用!”程思逸恶狠狠的骂道。
“是,是……我没有用,我没给你生儿子!你有用,你有用你上阵杀敌去,有本事你也搏个将军当当,也得个爵位显摆显摆!只敢打老婆出气,你也配叫个爷们!”彼此了解的两口子,都知道刀子往哪里扎,对方才最疼!李氏一刀子扎进程思逸的心口,怼得他脸色紫胀,头发丝儿都要竖起来了。
程思逸恨的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他指着李氏,手颤抖的厉害,嘴唇哆嗦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贱人,我要休了你……”
“休我?哼,程思逸,你别忘了,没有我李家,你连个屁都不是!”小李氏也是气急了,哪句话解恨她就说哪句,完全不去想程思逸的感受。
程思逸被气得浑身乱颤,仿佛打摆子似的。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白,忽地白眼一翻,生生气晕了过去。
“二爷,二爷……快来人哪……二爷晕倒了……”小李氏看到丈夫突然晕倒,腾地从床上跳下来,忽的冲到程思逸的身边,抱起他的头,惊恐的大叫起来。
听到主子吵架,躲在廊下不敢进来的下人们一听主子召唤,赶紧冲进房中。他们看到满地碎片,碎片中二夫人抱着二爷哭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就……怪恶心人的……
“夫人……”
“二爷这是怎么了……”
“快去请府医……”
“赶紧把二爷抬到床上,这地下多凉啊……”
一时间畅欣院上房中,闹哄哄的如同菜市场一般。
“张先生,快给二爷瞧瞧……”府医被一个丫鬟拽着跑进门,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气,就听到小李氏着急对他大叫。
在丫鬟去请府医的时间里,下人们已经将满地碎片都扫走了,也将她们二爷抬到了床上,李氏正坐在床头抹眼泪。
府医张先生定了定心神,稳了稳气息,方才在床前的鼓凳上坐下,探手去试程思逸的脉像。
片刻之后,张先生淡定的说道:“二爷这是急怒攻心晕了过去,不妨事,待老夫将他救醒就是。”说着,府医从小药童打开的医箱中拈起一枚三寸长的银针,快准稳狠的刺入程思逸的人中穴,程思逸疼的身体一颤,果然立刻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有些茫然的看着一屋子的人,程思逸好像断片儿似的,疑惑的皱起眉头问道。
“二爷虽年轻,却也该好生保重身体,不可大悲大喜大惊大怒……”张府医拈着胡子皱着眉头沉着脸说道。
做大夫的,最烦那种不遵医嘱之人,而程思逸恰恰是那种不听大夫话的人。张府医是真不想再给这程二爷看诊。这程二爷从来不遵医嘱,还总是向他要那些助兴的虎狼之药,要不就是要什么生子秘方。他要是生子秘方,还会在宁国公府当府医么,他早出去开医馆,专治不孕不育好吧!
张府医也没开方子,小药童利落的收拾好药箱,他带着小药童飞快走了。在严寒冬夜被人从床上叫起来,任谁都会有些情绪的。
丫鬟嬷嬷都退了下去,小李氏看着丈夫,抹着眼泪哀哀哭道:“二爷,妾身知道您心里急得紧,妾身心里也着急,如今府里的形势对咱们二房越发不利,妾身巴不得能立刻给您生个儿子。如今妾身的身子也调养的差不多了,妾身能生儿子的。您……”
听到“儿子”二字,程思逸眼中闪烁疯狂之色,他一把将小李氏拽过来,欺身压了上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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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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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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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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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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