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披衣下床,问:“通知逍遥侯府了吗?”
“通知了,四小姐说不能让那厮死,死了太便宜他了。”非花说。
晏姝抬起手压了压额角,这件事若是闹起来,可要自己出手善后了。
“去告诉四小姐,这件事我知道了。”晏姝说。
非花领命退下了。
晏姝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逍遥侯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这件事若查起来,皇上就算做样子也会让顺天府彻查。
傅玉英不能出事儿,就是金子都不能出事儿,要把他们摘干净,这事儿只能找岳承显了。琇書蛧
天刚亮,京城里就传遍了,岳秩被阉了的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听说逍遥侯岳淮南见到浑身是血的长孙被抬回来的时候,人就昏过去了。
晏姝不动声色的让人盯着逍遥侯府的动静。
果然如晏姝所料,逍遥侯府先报了顺天府,随后逍遥侯岳淮南就去跪宫门,求皇上做主去了。
“少夫人,岳承显求见。”李嬷嬷面露忧色,说。
晏姝点头:“请到花厅,我随后就来。”
李嬷嬷去安排待客,晏姝叫来了韩嬷嬷,写了字条让她送到苏府。
稍作收拾,晏姝来花厅会客。
阿余站在岳承显身后,晏姝进来的时候,见岳承显又消瘦了许多,并且在这个人身上感受到了一丝丝死气。
落座后,魏嬷嬷奉茶。
晏姝看着岳承显:“岳家大爷,今儿是什么风,竟把您吹来了。”
“妖风。”岳承显看似无意的扫了眼魏嬷嬷。
晏姝递过去眼色,魏嬷嬷带着丫环退下去。
岳承显才说:“四小姐下手可不轻。”
“嗯?”晏姝疑惑地看着岳承显:“岳家大爷,此话从何说起啊?”
岳承显见晏姝装糊涂,他轻轻地拍了拍木轮椅的扶手,说:“张月华和焦玉凤密谋要对陈嬷嬷和傅玉英动手,岳秩等了好些日子,想要寻个机会让傅玉英不得不再嫁到逍遥侯府,今儿的事,傅少夫人没听说?”
晏姝抬起手压了压鬓角的发钗:“岳家大爷,我该知道什么?查案是顺天府的事,要说我有什么感想,那只能说天道好轮回,可若是有人想要把脏水泼到玉英头上,我不在乎再在京城里露露脸儿。”
“傅少夫人息怒。”岳承显微微欠身:“某并无恶意。”
晏姝勾起唇角一笑:“岳家大爷想要破局,奈何始终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我倒是很佩服您的养气功夫,到底是我岁数小,压不住脾气,也因现如今日子过得太平,懒得去掺和外面的事,否则就现在的我,想要查点儿事并不难,您说呢?”
威胁自己?
这不是笑话吗?
若是自己没有手段和态度,还用到今日?早就被裹挟的丢了小命。
岳承显知道自己卖关子没用,晏姝说的没错,傅家如今已经破局,晏姝在皇上和太后跟前红的发紫,若是这个时候有人想要惹傅家,只要晏姝出手,能全身而退的人不是没有,但必定伤筋动骨。
正因为有这份底气,她可以把态度直接摆在桌面上,更敢点破自己的窘境。
偏偏,自己确实需要一个破局的人,而这个人必定是晏姝。
二人目的相同,都要让对方为自己做事,可实力面前,岳承显甘拜下风。
“傅少夫人,当年遇刺的事,可以旧事重提,我会安排好所有的人,只需要顺天府差,便能得偿所愿。”岳承显说的坦诚。
晏姝答应的爽快:“岳家大爷受累了,他日我会助您一臂之力,能做的不多,但必定尽心尽力,但若脏水泼到了傅家女儿身上,那就是咱们没有守望相助的缘分了。”
岳承显抿了抿唇角,欲言又止。
晏姝知道岳承显还有想要的,她沉默下来,若论养气功夫,晏姝还真不觉得谁能比自己更沉得住气。
果然,岳承显说:“想求一个销魂的香谱,傅少夫人放心,某绝不会让香谱外传,也绝对不会用来害人。”
“好。”晏姝知道岳承显要香谱的目的是张月华,更可能是背后的张家,不管是谁,对傅家和自己都是有利的。
助人便是助己,这件事对自己来说是真不难。
送走了岳承显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有人送来了一封书信,书信是岳承显写来的,其中详细到当初行刺的人如今何在,软肋是什么。
晏姝看过书信后,立刻安排人手开始做事,软肋要抓在自己手里,余下的便交给顺天府去办。
就在逍遥侯在御书房告状的时候,顺天府突然闯进了张家宅子,带走了张安。
新上任的顺天府府尹张斐把卷宗摔在案台上,下令:“上刑!”
这件案子的卷宗早就看过了,只是迟迟都没有找到更有利的证据,也是该着自己露露脸了,街上抓了个行窃的偷儿,那偷儿为了自保竟提到了国安公主遇刺的事。
他虽然知道事情没有表面那么简单,可机会送到自己手里,没有不要的道理。
张安受刑不住,但一口咬定是自己想要为长乐郡主报仇,才会做出刺杀国安公主的事,跟任何人无关。
张斐倒是佩服张安的忠心耿耿,可为非作歹,不法而行,乃是罪人,罪人的忠心耿耿是负隅顽抗。
起身往刑房去。
刑房里,张安浑身染血,只剩下一口气吊着了。
可他心里清楚,在这里就是想要死,那都没机会。
听到脚步声,他勉强撩起眼皮儿,希望是主子或是主子身边的人来,至少看在自己拼死护主的份上,能对自己的家眷多几分照拂,可他看到的是一个青年人,一身官服,威风凛凛,面色冰冷,杀气腾腾,这让张安的心都凉了半截。
“你护着的是兵马大元帅的生母。”张斐走到近前,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张安似拼力摇了摇头。
张斐冷嗤一声:“你以为这样就能让你的家眷好过?张安,张家的卷宗在本官手里都有一尺多高了,你猜猜是什么人要动张家?你在他们眼里算什么呢?”
“是我,是我,就是我做的。”张安说。
张斐点了点头,转身从墙上摘下来了金蚕丝的渔网,啪的扔到了张安的面前,一字一顿:“三千六百刀,你受得住,死不了,本官就信你了。”
张安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
张斐一抬手,过来两个衙役把张安放下来,塞进渔网里,再挂起来。
有衙役取来一桶冷水,劈头盖脸的泼在张安身上,张安猛地睁开眼睛,身体已经被束得无法动弹了。
张斐手里提着薄如纸的仵作刀走过来,缓缓地抬起手……
“爹!爹!”凄惨的喊声让张斐不得不停下动作,回头看着一个三十多岁的壮汉跑过来,扑通就跪在牢房外面了。
张斐脸色一沉:“大胆!何人放他进来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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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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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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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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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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