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父,天子就在眼前,若行差踏错都可能性命不保,命都没了,那些身外之物都不值得一提,您说呢?”晏姝看都没看傅三爷一眼,淡淡的说。
这话如同三九天的一盆冰水,淋得傅三爷那怒火瞬间就无影无踪。
马车徐徐而来,晏姝恭敬地跪在门旁,所有人都跪下了,傅三爷亦是如此,男左女右,跪在左边第一位。
“儿臣恭迎父皇、母后。”晏姝声音清亮。
傅三爷再次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父皇母后叫的如此亲昵,这个侄儿媳妇不好惹啊。
心里这么想,就听到马车里传出来一道威严的声音:“国安怎么又跪下了?起身去扶着你母后。”
这?这是当今皇上?
傅三爷忍了又忍,才没有擦额头的冷汗。
曾几何时,他在京城的时候,一起玩闹过的皇子,时间飞快,再次见面竟让自己心里慌乱到如此地步,真真是被姜乐菱说中了,自己就是个没出息的东西!
正想着,就听到承武帝说:“平身吧。”
晏姝到后面扶着郑皇后下了马车,郑皇后眼底泛红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才多久不见?本来花白的头发,如今竟是一根儿黑发都看不见了。
若这么拉扯下去,父亲的身体都恐扛不住啊。
晏姝轻声:“母后,秋日风凉。”
“是啊。”郑皇后收回目光,他们来得不慢,但也到了日暮时分。
一行人进了庄子里,福伯早得到消息安排妥当,承武帝落座后,看到了傅三爷,笑道:“早就听说泽霖回来了,朕整日政务缠身难得一见,当年跟着我们玩耍的小少年竟也如此沉稳了,岁月不饶人啊。”
傅三爷听到这话,赶紧上前跪倒磕头:“草民叩见万岁。”
承武帝偏头看武元侯:“泽勋啊,泽霖既是回来了,还是要安排个一官半职的。”
“回皇上,泽霖这些年都在族里,此番进京是来看望微臣,他无心仕途。”武元侯回道。
承武帝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志不在此也好,朕一直都希望做闲云野鹤般的洒脱之人,奈何身不由己啊。”
傅三爷要呕血了,自己眼看着到手的荣光和体面,如此轻飘飘的被长兄给拒了,真真是不给自己一点儿盼头。
承武帝让傅三爷平身。
抬起手压了压额角。
武元侯立刻说:“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路舟车劳顿,甚是辛苦,先略小憩,臣告退。”
“好。”承武帝说:“郑相留下来吧。”
武元侯带着众人离开。
承武帝累不累放在一边不说,虽说是打着来看武元侯的旗号,可在场的人除了傅三爷拎不清外,谁不知道是为了郑相来的。
礼数到了,要学会避嫌。
至于承武帝和郑相说什么,跟武元侯府没关系。
晏姝刚出门,就被傅玉瑶挽住了手臂。
“这些日子在庄子上,过得可好?”晏姝笑着问。
傅玉瑶点头:“好得很,父亲每日都会考教我一番,少铎也被父亲带在身边了,玉琴和玉画姐妹俩都喜欢做事儿,能帮衬我不少呢。”
会说的不如会听的,晏姝微微垂首:“三婶母不倚老卖老就行,走吧,咱们去看看,荣五那一巴掌打的不轻。”
“嫂嫂,一路辛苦,歇一歇再去也无妨。”傅玉瑶说。
晏姝拍了拍傅玉瑶的手:“拖不得,帝后不会久留,但也不会立刻就走,她不懂事,得让她懂事。”www.xiumb.com
“可是个混不吝的性子。”傅玉瑶知道不说不行了,小声嘀咕了一句。
晏姝笑道:“谁还没点子脾气?走吧。”
姑嫂二人往傅三爷住着的院子来。
门口的婆子连往里通禀都不敢,三夫人被打的厉害,知道这位少夫人不是个善茬儿。
晏姝进了院子见傅玉画守在门外,微微蹙眉:“玉画这是在做什么?”
“三婶母说玉画年纪小,多学一学规矩。”傅玉瑶说。
晏姝冷嗤一声,迈步过来。
傅玉画有些紧张,可还是上前给晏姝行礼:“嫂嫂、不,少夫人,玉画给您请安了。”
“叫嫂嫂正合适。”晏姝牵着玉画的手:“这秋天的日头晒得人眼发花,你站在外不妥当,侯府的小姐若是晒成了黑炭儿,岂不是被人笑话?跟嫂嫂进屋去。”
傅玉画有些担忧的往屋子里看了一眼。
晏姝直接牵着她的手迈步进了屋。
“给少夫人请安。”二门守着的两个丫环一看就是伶俐的,说是请安,这声音足够让屋子里的人听个清楚了。
晏姝看了眼两个丫环的穿戴,再看傅玉画,可真是上不得台面,哪里有丫环穿得比主子都好的道理?
屋子里正在用冰块敷脸的三夫人一翻身,脸冲着床里面,甩了个后脑勺给来人。
傅玉琴起身过来:“给少夫人请安。”
“嗯。”晏姝走到椅子跟前坐下。
傅玉画看看晏姝,再看看傅玉琴,明明刚才还对自己说叫嫂嫂正合适,怎么到傅玉琴跟前就变了?傅玉琴可是嫡出呢。
但,这话她不敢问,问了的话,背地里会被三夫人和傅玉琴磋磨死。
“三婶母是睡着了?”晏姝问傅玉琴。
傅玉琴回头看了眼:“脸疼得厉害,刚才哭了好半天,许是累了。”
“你倒是个孝顺的。”晏姝看傅玉琴:“前些日子我不在京中,也没机会过来看望你们一家,今儿帝后驾临是有要事,三婶母这一巴掌挨得有些委屈,我是本想着过来赔个不是的。”
“哟,可不敢让少夫人赔不是。”三夫人头也没回,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晏姝微微挑眉。
傅玉琴有些好奇晏姝为何戴着遮面,她上次来京时候也没见到这位嫂夫人的真容,如今倒是怀疑这人是不是貌丑无比,否则怎么也不会如此遮遮掩掩。
“三婶母宽宏大量,那我也不客套了,你掌掴玉瑶是为何?她若做错了,按照家规是要罚的,不如三婶母说一说?”晏姝本来也没有赔礼道歉的心,如果不好好收拾一顿姜乐菱,她仗着是长辈,再闹出来幺蛾子,在帝后面前丢人是小,回头被降罪冲撞圣驾,武元侯府还要舍了脸面保她,得不偿失!
三夫人被气得脸更疼了,一翻身坐了起来,指着晏姝:“你个拎不清长幼尊卑的混账东西!你当你是谁?以下犯上,不敬长辈,还敢到我跟前兴师问罪了?”
“三婶母竟是个如此鲁蛮的性子啊,怪不得这些年不肯让你们入京,这京城里的妇道人家,可没有一个敢像你这般不顾身份,大呼小叫的。”晏姝微微勾起唇角:“至于我做的合不合适,你都得受着,毕竟长幼尊卑,你还真就比不得我尊贵。”
三夫人愕然的看着晏姝:“你好大言不惭啊!”
“身为国安公主,皇家宗谱有名,我如何大言不惭了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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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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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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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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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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