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是个十分护家的人,侯府上下都护得密不透风,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的血脉至亲,被人害得太惨,自己是真心诚意的想帮晏修泽。
“我哪里学得会,如今是个废人。”晏修泽并无怨怼,极其平静,他现在面容尽毁,犹如恶鬼一般丑陋,断了一条手臂,若非遇到了会解蛊的人,自己这条命会留在南望山。
可怨谁?
晏修泽无人可怨,怪只怪自己识人不清,从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受制于人的时候,能尽力保持自己还存一丝理智,对得起当一回人了。
“我和晏姝并无兄妹之情,我恨她!”晏修泽不看傅少衡:“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假惺惺的,我不和那些人作恶,是我有良心,跟晏姝没关系!”
傅少衡微微挑眉:“我和你之间不提她。”
“你也不喜她对吧?”晏修泽转过头看着傅少衡,咬着后槽牙说:“那你休了她啊!”
傅少衡笑了:“等南望山回去的时候吧,暂时还有些用处。”
瞬间,晏修泽没声音了,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晏姝这个人头猪脑的,果然被利用了,就说这些世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还在为武元侯府拼命呢,殊不知这傅少衡简直就是个畜生!
“要学兵法吗?”傅少衡问。
“学!”晏修泽支撑着坐起来,他断了一臂后,身体虚弱的厉害,要不是一腔怒意,他都没想到自己能坐起来。
傅少衡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晏修泽空荡荡的左袖:“幸好还能写字,我口述,你记录,只有三天时间,学多少看你的造化。”
晏修泽问:“笔墨纸砚呢?”
“送进来。”傅少衡吩咐门外候着的亲兵。
亲兵非但准备了笔墨纸砚,还准备了桌椅和灯,帐篷里点了灯后,亮堂了不少。
晏修泽默默地研墨,傅少衡坐在一边闭目养神,偶尔看一眼晏修泽,见他提起笔的手都在颤抖,清了清嗓子,说道:“兵者,诡道也……”
他语速不快也不慢,刚好是晏修泽必须要全神贯注才能记下来,傅家有兵法奇谋三十二卷,傅少衡早就烂熟于胸了,他倾囊相授,晏修泽是一声不吭。
夜深了,傅少衡停下来:“今日乏了,明日再来。”
“你不去救太子?”晏修泽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了,中蛊之后,日渐衰弱,解蛊的时候要了他半条命,如今写了两卷兵书,说话的声音都打颤了。
傅少衡看晏修泽:“救啊,不过,不着急,着急不就中计了吗?”
晏修泽瞬间无话可说了。
傅少衡离开后,有兵士抬着热水进来,那热水都是草药的刺鼻味道,晏修泽第一次不拒绝,喝了兵士给的药,脱下外衣坐在浴桶里药浴,肌肤的疼痛让他整个人都精神了,他非但要学兵法,还要活着回京,要回去告诉那个人头猪脑的晏姝,她没好下场,傅少衡会休了她!
真不知道她到底哪里聪明了,傻子!一家傻子,都被人害惨了。
帅帐内。
秦夫人看着舆图,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过来:“晏修泽如何了?”
“嘴硬得很。”傅少衡摸了摸有些冷了的茶壶,吩咐亲兵换热茶,走到舆图前面:“母亲,之前的精锐已经就位,三天后可发动攻势。”
秦夫人点了点头:“你才刚到,我本想送晏修泽回京,提前给姝儿写了书信。”
“她只怕会撑不住。”傅少衡说。
秦夫人打量着自己的儿子,眼里有了笑意,这是知道关心媳妇了,看来在京城的日子里,知道姝儿好了,只等着班师回朝,一家人就真正的团聚了。
热茶送进来,傅少衡把热茶送到母亲面前:“太子想要一劳永逸,此战要艰难一些。”
“那也要打,还要打的漂亮。”秦夫人抿了口热茶:“说说京里的事。”
傅少衡并没有隐瞒长姐和二姐的事,原原本本的说给母亲听。
秦夫人听罢,叹了口气:“少衡啊,我们傅家虽善战,但看人的眼光确实差了一些。”
两个出嫁的女儿,婆家都是什么玩意儿!
如今虽说都全身而退了,可那些伤害,唯有玉琅和玉宁承受了。
傅少衡垂眸:“晏姝看人的眼光倒是不俗,做事也确实果决。”
“姝儿的好,何止这些。”秦夫人没问甘棠,也没再夸赞晏姝,晏姝的好是要傅少衡自己去看的。
母子二人排兵布阵的时候,晏姝正在宫里陪着郑皇后。
“听说你病了?”郑皇后打量着晏姝。
晏姝恭敬地回道:“母后,儿臣不是病了,是伤心所至,昏了过去,郎中说要喝点儿汤药调理一下。”
“伤心?”郑皇后问:“什么事会让姝儿如此伤心?”
晏姝直接把秦夫人的书信拿出来送到了郑皇后手里。
郑皇后狐疑的打开书信,从头看到尾,脸色阴沉:“萧子慎狼子野心!真真是该死!”
“母后,怪儿臣当初并不想多过问娘家哥哥们的事。”晏姝每想一起都心里难过一回。
郑皇后把书信还给晏姝:“你是人,又不是神,怎么能面面俱到?姝儿要往宽处想,或许因祸得福了呢。”
晏姝轻轻点头,还能怎么样呢?毕竟已经是事实了。
离宫之前,郑皇后说到了傅玉琅和傅玉宁的安排,晏姝谢恩后,回到侯府便去找傅玉琅和傅玉宁了,原本二人想要去庄子上,但晏姝突然病倒,姐妹二人便留在府里了。
翌日,皇后懿旨送到了武元侯府。
傅玉琅和傅玉宁分别赏了宅子,从此以后和萧家和赵家再无关系。
侯府爵位的事还没尘埃落定,倒是傅玉琅和傅玉宁都被封了县主。琇書網
接了懿旨后,傅玉宁笑呵呵的说:“这是托了长姐的福分。”
这是实情,傅玉琅揭露威远侯有功,有功当赏,但郑皇后知道晏姝掌家,有意抬举傅玉宁,所以一并封了傅玉宁。
傅玉琅摇头:“是姝儿求来的恩典,以后别人不会背地里嚼舌根儿。”
“好啦。”晏姝笑眯眯的说:“两位县主,咱们得好好养着身子,大好的日子在后头呢。”
因傅玉琅伤势还没有恢复,傅玉宁还在小月子里,所以进宫谢恩的事要等一等。
京城的人是完全看不透武元侯府到底怎回事了,不过眼下有更大的事,有人在城外发现了得天刑病的人,顿时京城都风声鹤唳了。
朝廷反应极快,四城门关闭,许出不许进。
武元侯府里,晏姝让四喜把济世诊堂送来的草药熬成汤,府里上下一日三次都喝着,并且济世诊堂把方子送到晏姝手里,晏姝送到了宫里是去了。
两日后,太医院就在街上分发四枝汤,百姓一日三饮。
“小姐,这时疫到眼跟前了?”陈嬷嬷这几日太着急了。
晏姝摇头:“不太清楚,按理说不应该,等等看。”
“少夫人,白老的飞鸽传书。”非花从外面进来。
晏姝打开飞鸽传书,脸色大变:“真是丧心病狂!非花,随我入宫。”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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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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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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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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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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