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大安国的武元侯啊,是守护大安国安宁的战神,竟没了双腿!
武元侯面色沉静,耳畔是绵绵不绝的抽泣声,他抬起头,压住心里的那份戚戚然,他残了,从此以后再无机会翻身上马,再无机会战场厮杀,跟自己的父辈和祖辈不同的是活着,他终没有马革裹尸。xǐυmь.℃òm
他看到承武帝的辇架了,看到了文武百官,但没看到郑相。
这一路归来,要说最想见谁,非郑相莫属。
他没问傅少衡,这绝对不是说话的时候。
三万亲兵都下马,身着铠甲缓缓而行,跟在武元侯父子身后,他们也听到了百姓的抽泣声,在抽泣声中,每一个兵士都自觉地挺起脊背,目光坚定,他们的侯爷曾说过,卫国戍边,就是保百姓安宁,百姓的感激让他们内心激情澎湃,恨不得立刻再为这些百姓去厮杀一番!
城门口,武元侯坐在木轮椅上,抱拳躬身:“臣身体不便,无法跪拜吾皇,请吾皇恕罪。”
话音落下,傅少衡率领三万亲卫军跪倒在地,高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云霄。
承武帝一脸难过的上前,亲自握住了武元侯的手:“爱卿,受苦了。”
说着,竟落下泪来。
“臣无悔。”武元侯语气铿锵。
承武帝拍了拍武元侯的肩膀:“大安国记得,朕记得,百姓也记得爱卿的功劳。”
“是臣分内之事,顺表降书和黑契使臣已经到了,请皇上定夺。”武元侯说。
承武帝点头:“来人,传朕旨意,犒赏三军,凡有功者,明日早朝上殿受赏,武元侯御敌有功,先回府与家人团聚,明日早朝再行赏赐。”
将士们再三呼万岁。
承武帝亲自送武元侯坐上马车,这才回到辇架上,好一幅君臣和谐的画面。
傅少衡护送父亲回武元侯府,百姓一路跟随到了武元侯门口。
早就得到消息的晏姝率领阖府上下出门相迎,武元侯抬眸看着侯府的匾额,换了新的匾额,跟以前的没有太大的变化,先帝和如今的皇上最像的地方是字迹,也仅此而已吧。
府里,夫人不在,所谓的团聚,在武元侯的心里有着和战场厮杀不同的悲壮,缓缓地吸了口气,说:“少衡,回家。”
侯府众人簇拥着武元侯回家,李嬷嬷在门口摆上了火盆,亲兵抬着武元侯跨过火盆,傅少衡推着父亲回到椿萱堂,晏姝准备好了艾草浴汤和换洗衣物。
等武元侯出现在白长鹤和了缘禅师面前的时候,一身儒雅气派。
“禅师,白兄。”武元侯抱拳:“让两位久等了。”
了缘禅师双手合十:“善哉,善哉,侯爷为民负伤,贫僧钦佩。”
“我们要给你看伤。”白长鹤没什么客套的,这会儿他的心都快被揉碎了,两个人初相见的时候,傅泽勋正意气风发,如今竟成了这一幅模样,更有之前武元侯府的遭遇,让他意难平。
武元侯笑了:“白兄,我这伤已经无碍了。”
确实无碍了,白长鹤虽有神医之名,可也是肉体凡胎,没有让断肢再生之能。
了缘禅师上前:“侯爷,还是要看看伤口的,伤口愈合若完全,也就没有后患了。”
这话让傅泽勋脸上的笑容凝住了,抿了抿嘴角:“好。”
屏风后面,武元侯露出伤口。
白长鹤目次欲裂,断面整齐平滑,皮肉已经结痂。
“谁给你断肢的?”白长鹤问。
因断肢伤口的处理手法非常奇特,是白长鹤没见过的。
武元侯说:“是甘棠姑娘提出来的挖骨,皮肉缝合,唯有如此才能保命。”
“甘棠?”白长鹤知道这个人,傅少衡从红袖楼赎身的头牌,一个风尘打滚的女子,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武元侯说:“当时,伤口在溃烂,军医束手无策,少衡和甘棠姑娘到北望山后,用了这个法子才保住了我这条命。”
“原来如此。”白长鹤点了点头。
了缘禅师伸出手触碰伤口位置,微微蹙眉:“侯爷的伤口这么处理是独辟蹊径了,不过如今伤口愈合并不好,只怕后续会难熬。”
白长鹤听到这话,又查看伤口,发现沿着伤口愈合处往上半指宽的地方,皮肉颜色有些紫黑,自己刚开始就没注意到,偏头问了缘禅师:“这是里面愈合的不好?”
“不止是不好。”了缘禅师翻手取出来一根银针,沿着伤口往上的位置刺入,拔针的时候,有腥臭的味道散开。
白长鹤抬头看武元侯:“你难道不知?”
武元侯苦笑,自己的身体,怎么会不知道呢?只不过他不想节外生枝,如今他只要不死,就可以稳住武元侯府,余下的徐徐图之,若非牵挂这些至亲,他更愿意从容赴死。
“破开伤口,刮骨疗伤。”白长鹤当机立断。
了缘禅师点头:“唯有如此,刚巧贫僧这里还有点儿祖师爷留下的伤药,也是贫僧和侯爷有缘。”
“不!”武元侯厉声。
这一嗓子把白长鹤都惊到了,两个人多年至交好友,都没见过傅泽勋如此失态的时候。
了缘禅师倒淡定的很。
武元侯知道自己失态了,低头:“是某不识好歹了,两位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你说的什么混账话?”白长鹤急了。
了缘禅师已经转身出去了,身后白长鹤就差破口大骂了。
门外,傅少衡听得真真切切,他知道父亲不想在任何人面前表现出来脆弱的一面,若自己现在进去,只能适得其反。
正急的团团转,了缘禅师到了近前:“少衡,你父心结已成,只怕唯有一人能帮他解开心结,若不尽快破开伤口,后患无穷,恐伤及性命。”
“谁?”傅少衡看了缘禅师。
了缘禅师只是点头不语。
傅少衡恍然大悟:“好,我去请。”
了缘禅师笑了。
傅少衡急匆匆来到迎晖院,发现晏姝不在,曹嬷嬷说少夫人在厨房,他又往厨房这边来。
晏姝正在尝汤品的味道,放下汤匙,叮嘱上灶娘子要少放一些盐,一转身见傅少衡急匆匆进来,那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世子,怎么了?”晏姝问。
傅少衡拉着晏姝的手往椿萱堂来,低声说:“父亲的伤不妥当,白老和了缘师兄要给他破开伤口,他不肯,都跟白老吵起来了。”
“当初是谁给父亲治的伤?”晏姝问。
傅少衡一噎,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是甘棠,她锯掉了父亲的腿骨,皮肉多留下来了一部分,用皮肉包住了伤骨缝合的。”
晏姝不懂岐黄之术,并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好不好,但显然是不妥当的,否则白老和了缘禅师也不会要破开伤口了。
二人还没进椿萱堂,就听到白长鹤中气十足的骂道:“你想死?你也不问问京城的事情,为了能让每个人活下来,都在拼命!傅泽勋!你就是欠揍!”
傅少衡看晏姝。
晏姝停下脚步,平复了心情,迈步进院,来到客厅外,也无需别人通禀,扬声:“父亲,儿媳晏姝求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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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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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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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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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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