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曹忠伏诛,余下的曹家人被发卖后,庄子就都交给福伯管着了。
福伯看到白长鹤,赶紧过来就要大礼谢恩,白长鹤扶助他:“你身体还健朗啊。”
“托您的福,当初要不是您救了我一命,我现在怕是骨头渣滓都没了。”福伯很激动,这辈子还能见到救命恩人,谁能不心潮澎湃呢丝。
白长鹤笑了:“要入冬了,我过来给你们送点儿膏药,关节疼的时候最管用了。”
“您是神医,记挂着我们这些人,真真是受之有愧啊。”福伯说。
白长鹤摇头:“你们都是傅家的人,都是曾经浴血沙场的傅家军,泽勋早就交代过了,所有在傅家荣养的老兵,都是兄弟!走走走,喝两杯。”
福伯连连点头,过来给晏姝行礼。
晏姝还礼:“福伯,无需多礼,庄子这边到现在还能如此安稳,都是你们的功劳。”
麒麟山这里很安稳,京城都快被流民围住了,但庄子附近并无流民踪迹,这可是不容易的事。
福伯苦笑:“少夫人有所不知,咱们庄子上啊,都快住不下了,那些流民也不是匪徒,老朽自作主张收留了一些妇孺,她们在庄子里,那些流民才不会到庄子上闹事。”
“您做的对。”晏姝从来不低估任何人,包括面前这些伤残荣养的将士们,他们只是伤了身体,并没有伤了脑子和良心,傅家军心里第一位的并不是朝廷和皇上,而是百姓,所以他们对待流民不能袖手旁观,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得了晏姝的这句话,福伯笑了:“少夫人放心,咱们不给侯府添麻烦,给她们吃的粮食都是我们的口粮,都少吃一口就能救活一个人,我们都愿意。”
“福伯,粮食就是给人活命的,您是咱们侯府的人,您能做,侯府自是也必定要做的,只是咱们不能开仓放粮,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免得被有心人盯上,世道不好,要求稳。”晏姝说。
福伯连连点头:“是是是,侯爷厚诚,侯府也厚诚,少夫人更是个善心的菩萨。”
晏姝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尊重彼此,在福伯心里尊卑有别,在自己心里,对这些人尊敬也不必宣之于口,说的好不如做得好,她太明白这个道理了,人心最珍贵,笼络人心是手段更考验为人处世。
她嫁到武元侯府已经很幸运了,因为看到了武元侯府最真实的样子,府里的人都有赤子之心,又都有各自所长,并非鲁莽无城府之人,最重要的是武元侯府是个有情之地!
白长鹤给这些人诊脉,查看旧疾,不可逆的伤就少遭一些罪,内伤的话,有秦夫人痊愈的先例,方子加减之后给这些人用上,总归是有利无害。
忙活到夜深,白长鹤取了酒葫芦和福伯对饮。
“恩人,咱们这些人能做啥,您尽管吩咐吧。”福伯说。
白长鹤笑了,给福伯斟酒:“你啊,看出来了?”
福伯叹了口气:“侯府风雨飘摇,侯爷在北望山生死不知,我们这些人承蒙侯府照顾,早就想好了,若是侯府大难临头,别看我们都是残躯,那也必定要以命相搏的。”
白长鹤点了点头,这一点毋庸置疑。
“这个时候,少夫人来到庄子上必定是有事的,咱们这位少夫人是个好的。”福伯说:“苍天有眼,送这么一个心善还善后宅谋略的能人入侯府,是垂怜侯府世代忠良啊。”
白长鹤举起酒杯,两个人一饮而尽后,他才说:“采药,趁着还没有下雪,麒麟山中有不少草药,这些草药能派上大用场。”
“成,您说要什么样子的,咱们庄子上不少人都认得草药。”福伯说。
白长鹤说:“番泻叶、甘遂、大戟、牵牛子、麻仁、郁李仁、蜂蜜……”
福伯听完,愕然:“这些是泻药?”
“对,流民多食观音土,外面流民有上万之多,草药太少根本不够用。”白长鹤说:“百姓啊,最是艰难,朝廷破解无法,损的都是百姓的命,武元侯府没有本事拿出来足够粮食给他们渡过难关,但救命这事儿,咱们在行。”
福伯捏着酒杯,磨牙,忍了再忍才把昏君两个字咽回去!
他不想自己图一时痛快,再被人拿捏了把柄,让本就不容易的侯府雪上加霜。
“好,天亮我们就进山。”福伯说。
与此同时,晏姝也在跟大双她们说话,虽说三司会审的时候大双带着姐妹们露面了,可她们都选择留在庄子里,被亲人卖掉的心酸哪里能忘?相比之下反倒是侯府的世子夫人,救了她们的命,还给了她们安身之所,这是恩人。
晏姝相信一个家的亲人之间是有情的,当然也知道亲人之间若无情有多伤人,所以大双她们选择留下,在晏姝看来是聪明的,总不能回去之后,再被卖一次,下次可就未必能如此幸运了。
她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认识草药的不少,采药、熬药难不住她们,晏姝说:“我要带你们去京城一趟,回头要跟着我去救人,可愿意?”
“愿意。”大双眼神坚定:“少夫人尽管差遣,我们什么都能做。”
晏姝笑了:“那就行,咱们明日进山采药,三天后回京城。”
在麒麟山,傅家两个庄子的人都上山采药的时候,郑皇后带着群臣的家眷,从皇城四门而出,分别设了舍粥棚,为这些流民送热汤和粥。
京畿守卫军护着皇后娘娘和各家的夫人,流民每个人只能领一小碗热汤和一小碗没有几粒米的粥汤,但这已经让流民感激不尽了,郑皇后下了懿旨,不准给妇孺多喝,每个人分到多少就必须全自己用掉,若发现有人不喝,给家里老弱妇孺多用的,再也不给了。
这看似无情的一道懿旨,无疑是为了护住这些百姓的性命,这里都有泻方是一方面,也怕有人吃多了再腹胀而亡。ωωω.χΙυΜЬ.Cǒm
晏欢看着周嬷嬷买回来的粮食,心里头别提多美了,让人打听外面的情况,得知皇后下了这么一道懿旨,冷嗤一声,吩咐周嬷嬷让人准备好炊具,她要去城外舍粥!
流民对这样的懿旨心里不满,但不敢说出来,当晚竟许多人都腹泻如注,流民里有人嘀咕这是要杀了他们,一下激怒了这些流民,第二天城门再次打开,这些流民虎视眈眈的盯着熬粥的锅,郑皇后坐在马车里,脸色阴沉:“都撤回去!”
粥还没好,京畿守卫军护着这些人撤回皇城去了,流民顿时炸了,这些人冲到了城门口疯狂砸门。
郑皇后清点了人数,一个不少,让各家夫人先回去等着,能舍粥再出城。
“皇后娘娘,北门有人在舍粥。”乔嬷嬷急匆匆的过来禀报。
郑皇后问:“谁?”
“礼部尚书家的赵二少夫人,不听劝阻,更是被那些流民给护住了,怎么办?”乔嬷嬷问。
郑皇后冷声:“找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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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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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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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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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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