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你可知道为何郑相会插手这件事?”白长鹤对这位世子夫人相当满意,饶是当年秦箬竹嫁到侯府便随军出征,都没有让白长鹤佩服过,但对晏姝这种以身做局的手段,除了钦佩还有长辈对晚辈的疼惜,他和武元侯是莫逆之交,武元侯府如今局面,他不远千里奔赴而来,也是想要为武元侯府尽力搏一搏的。
晏姝知道这位要提点自己,立刻说:“郑相在为太子谋长远。”
白长鹤捋了捋胡须,笑了:“少夫人不止天资聪慧,更善洞悉人情,所以看似武元侯府腹背受敌,其实很多人都在观望,若武元侯府能反败为胜,就算有人折损在北望山,都会是傅家下一个配享太庙的人。”
上一世武元侯战死,这一世到现在生死都没有成为定局,晏姝认为武元侯并没有死,皇长公主之所以那么说,是为了让傅少卿没有后顾之忧,可又觉得自己重生归来的时间点太晚了,根本来不及为北望山谋划,还有人有这样的本事,那这个人必定是甘棠。
甘棠啊!是个让晏姝都觉得不在掌控之内的人,傅少衡那么信任甘棠必定是有原因的,很大可能就是因为北望山。
且等等看吧。
“白伯,外面世道很乱了吧?”晏姝问。
白长鹤点头:“蝗灾在前,江南之地虽不至于颗粒无收,但欠收七成已是定局,水灾在后,朝廷里那些人都明镜儿似的,否则也不会让太子赈灾去,但江北之地颗粒无收,流民一日比一日多,这也是定局,后续会闹成什么样子还要再等等,只怕流民入京,无可避免了。”
晏姝心里安稳了不少,毕竟流民这件事还跟上一世一样,也唯有如此,风月楼的事会很快的尘埃落定。
“少夫人可有应对之法?”白长鹤问。
晏姝摇头:“白伯,侯府庄子上收成不错,但相比于外面的灾情和那些流民,杯水车薪,我手里倒是有粮铺和小庄子,但小门小户的买卖,存货少得可怜,要说应对,倒有一个路子可以试试。”
“酒作坊吧?”白长鹤问。
晏姝笑了:“白伯,您这是考教晏姝了。”
白长鹤摇头:“不是考教,是我们能想到这法子,很多人都能想到的,除此之外还有国库,国库无粮的事,还被瞒着,唯有闹大了,要开仓放粮的时候,皇上才会知道如今的大安国到底是什么样子。”
“还是您老眼界高远。”晏姝说。
白长鹤取过来瓷瓶,正是傅少卿在宫里给自己留下的解药,是给太子用的解药,所以下毒的人是傅少卿,傅家这两个儿子,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抬头看着晏姝:“这不是老朽看出来的,是少衡的布局之一,你们夫妻二人成婚时间太短,彼此都不了解,听老朽一句劝,少衡是良配,你们二人确实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佳偶,武元侯府的未来会在你们二人手里,登峰造极。”www.xiumb.com
晏姝大吃一惊:“白伯,世子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白长鹤想了想:“三月时候,彼时你们还没有议亲。”
“原来如此。”晏姝恍然,怪不得刚议亲之初,傅少衡就闹出来为花魁千金赎身的事了,虽然并没有接触过几次傅少衡其人,但上一世能三年险些踏平契丹的黑契,这人就不是个纨绔,至于上一世到底落败,根源不在北望山,而是京中的武元侯府全乱套了,等他凯旋而归的时候,武元侯府犹如病入膏肓一般,他虽征战沙场可无敌手,但治家却弱了很多,一盘散沙的武元侯府哪里是承武帝这些人的对手,有心算无心,武元侯府的下场是注定了的。
一下就全想通了,上一世傅少卿回来过,但起不了太大的作用,因为掌家的人是晏欢。
上一世白长鹤没回来,或者说回来了,但是没露面,无用武之地,因为掌家的人是晏欢。
就连傅二爷和二夫人闵氏,后宅这些妾室,外嫁的姑娘们都算在内,本是铁桶般的武元侯府,之所以如一盘散沙,竟也都是因为晏欢。
所以,自己并不是盘活了全局的唯一一个人,那个甘棠也至关重要啊。
真是越来越想知道甘棠到底是什么人了,只是甘棠眼里只有傅少衡,所以才会随着一起离开了,若甘棠眼里有侯府,那可能就没有自己什么事儿了,这个人,早晚要会一会!
白长鹤起身:“好好歇着,这一身伤啊,怎么也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受点儿。”
“白伯,让您受累了。”晏姝让杏花送白长鹤离开。
因为和白长鹤一番长谈后,晏姝对整个局面看的更透彻了,她从没有如此踏实过,因为心里有底,不管是京城侯府还是北望山,一切都在向好。
翌日。
风月楼的事在金銮殿上被提起了。
如晏姝所料那般,这个案子以雷霆之势落下帷幕了。
皇长公主李溶月一力承担了所有罪名,名册上姑娘,伤、残、亡,都给了丰厚的抚恤,百姓穷苦,得了银子便是实惠,没人闹腾的散去了,因是皇亲国戚,皇长公主被罚了十万两银子,风月楼拍卖,禁足一年。
二皇子李宏钧什么事也没有,但承武帝也没轻饶,禁足一年。
顺天府尹汤进才因办事不利被罢黜,余下的人都罚了,并且很重,曹忠、岳贵和岳安几个主谋,赶上了秋后问斩这一波,全杀了,以儆效尤。
从犯或是流放,或是蹲大牢,无一漏网。
这结果百姓拍手称快,无人不赞一句皇上英明。
但唯有武元侯府的人,没有被提起过。
晏姝也不奢求能落什么好,真正的好处也不是摆在明面上的,风月楼现在就倒了,上一世风月楼的事,是压倒武元侯府的最后一根稻草,再者说拍卖,晏姝动心了。
任何世道,都有发财的人。
武元侯府这些年秉承中庸之道,做事从不冒尖儿露头,虽说战功赫赫,赏赐的再多也毕竟是有数的,二房一直从商不假,但偌大的侯府开销真不是一般的大,更不用说还要养那些没有去处的老兵。
所以,侯府如同灯笼,外面光鲜,内里空。
这买卖要做,还要做大,这才是掌家夫人的本分。
闵氏被请过来的时候,晏姝刚趴在新送来的软塌上,软塌是特制的,就算晏姝趴着,也不至于头脸和肩颈难受,在头脸的位置是镂空的,还放了合适的软垫子。
“二婶母,风月楼拍卖,二叔父可有想法?”晏姝说。
闵氏坐下来,笑了:“你二叔父刚还说这事儿,不过很多人都想要拍卖,其中有一个还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夫人呢。”
晏欢?
呵,她竟然也想要风月楼?要不是闵氏提起这个人,晏姝都把她忘记了,她有几个钱?真是自不量力,赵家根本不可能出这笔钱,所以,晏欢难道还有别的手段?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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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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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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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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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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