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皇后坐在床边,太子李宏治吃着饭,他气色好了很多,不得不说白长鹤的医术确实有通神之可能。
“治儿,武元侯府的世子夫人立了大功。”郑皇后说。
李宏治点头:“母后,儿臣记着。”
“可是,治儿啊,总觉得晏姝很特别,她看似自伤,可每一步都踩在了关键的点上,若不是有高人指点,小小年纪的她有些可怕了。”郑皇后苦笑着抬眸:“如此女子竟是嫁到了武元侯府后,本宫才发现。”
这是郑皇后一直都觉得遗憾的地方,她的治儿已经二十二岁了,皇上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治儿都三岁了,可如今这婚事迟迟都没着落。
李宏治拿了帕子擦嘴角:“母后,儿臣不能一直昏迷着。”
“所以,治儿也想要去大理寺走一遭?”郑皇后问。
李宏治摇头:“儿臣只是要回去东宫,有些事情必须要做,那些流民不日就到,暗中操控这一切的人本意是要除掉儿臣,儿臣脱险后,工部尚书也会难逃天子之怒,渭水决堤的事要彻查。”
“可有眉目了?”郑皇后问。
李宏治抿了抿唇摇了摇头,话锋一转:“母后,武元侯府庶长子傅少卿,不容小觑,若儿臣所料不错,此番往白契去,必定是为了给北望山解围,就是不知道外祖父的人是不是真的能把武元侯活着带回来。”
郑皇后也很担心这件事,若人死了,这仇就结下了,天家和傅家若还要做君臣,武元侯就不能死。
“或许,武元侯自己都不想活着了呢。”李宏治抬眸看着郑皇后:“看傅家的造化,母后,傅家的造化就是儿臣的造化。”
郑皇后突然鼻子发酸,她的皇儿看的如此通透,感慨天家薄情寡义,也无奈于权利之下,人如蝼蚁。
李宏治轻声说:“晏家女,绝不能以常理度之,且看着吧,她看似抓住风月楼不松手,其能改变很多事情的走向,皇长公主斗不过这位。”
这也是郑皇后想要看到的。
李宏治有些疲惫的闭目养神去了,脑海里又浮现出来的犹如上一世惨死的经历,每天这些都会在脑海里反复出现。
这些日子他在养伤,何尝不是在想怎么就遇袭之后,突然看到了那些,上一世的种种一股脑的冲到了脑海里,包括他自己的死。
他上一世虽然死的太早,后面的事情全然不知,但他死之前接到的消息是傅少衡迎娶晏家庶长女晏欢,所以一切都变了,在晏姝嫁到武元侯府的时候,他对这位世子夫人是好奇的。
大理寺。
三司会审。
晏姝因为身体不便,所以放了一个屏风,她在屏风后面趴在软塌上。
衙门外聚集了许多百姓,傅二爷带来了很多人,包括在庄子里养着的那些姑娘们,曹忠等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人牙子五花大绑,连喊冤都不敢。
皇长公主坐在下面,特地给准备的椅子上,身为皇亲国戚,她能到堂前受审,已经把很多人都惊得七荤八素了,所以二皇子李宏钧过堂的时候,似乎也没有多震撼。
承武帝坐在最上面,前面是三司官员,大理寺卿程海丰,督察院左右都御史童俊锟、项景善和刑部尚书白志儒分列两边,面前各有一张桌子,傅二爷送上来的那些供词都从顺天府衙门那边送过来了,同时顺天府尹汤进才也过来了,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身为顺天府尹,权利虽然比寻常的知府要大,但审理皇亲国戚还是头一遭,主要是自己并没有审,而是因为懈怠办案,极有可能定一个渎职大罪,简直祸从天降,他比谁都清楚风月楼是怎么回事,但委实看不透皇上、长公主府和武元侯府到底都是个什么心思。
按照以往惯例,这种的事情哪里会闹出来三司会审这么大的阵仗,可如今皇上都亲自到堂了,乌纱帽保不保得住都显得不重要了,他在担心自己这脑袋还能不能留得下。
二皇子站在了皇长公主旁边不敢抬头看承武帝,他挨了一顿打,脑袋打清醒了,明面上是要审风月楼,他心里清楚这是父皇的警告,长公主府这边的路子如果自己要继续走,只怕不用等羽翼丰满,就会被抹杀了。
天家不怕皇子夺嫡,历朝历代都是如此,说是各凭本事,其实还要看皇位上坐着的人愿不愿意纵容,若不愿意,皇子连培植势力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他现在比谁都希望风月楼的事快点过去,相比于自己这些年的努力,一个风月楼算得了什么?
当然,两害取其轻,武元侯府如今动不得,那就只能是长公主府受委屈了。
人员基本到齐,衙役杀威棒点在地上,喊完了威武喊肃静,再喊开堂。
刑部尚书白志儒沉声:“武元侯府状告顺天府尹汤进才渎职之罪,状告当朝皇长公主李溶月、二殿下李宏钧建风月楼,勾结朝臣,残害幼女之罪,状告曹忠等人背主,状告有人煽动民情,围攻武元侯府,这些罪名各有对应之人,煽动和聚集百姓的罪名虽无对应之人,但带头寻衅滋事的人已被扭送到堂前,吾皇在上,各位大人开审吧。”
若是按照惯例,大理寺卿程海丰会逐条核对,再予以驳正,以求不连累无辜,但程海丰一句话没说。
同样,督察院左右御史更是没有任何异议,而是提议过堂开审。
头一个审的就是曹忠等人,供词是早就写好的,惊堂木落下,曹忠都眼前发黑,他原以为皇长公主和二皇子必定会保他们无忧,就算他们是小人物,这两位自保何尝不就是保护他们?
可万万没想到闹到了这个地步,并且还是武元侯府告状,他如今怕得要死,甚至明白曹家满门都会因此而绝户了。琇書蛧
“曹忠,你可知罪!”白志儒一拍惊堂木,沉声。
曹忠瑟瑟发抖的跪在地上,张口结舌半天也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生在天子脚下,曾是武元侯府最得脸的大管事,他并不是没眼界的人。
“大人,若曹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能因检举有功,网开一面不诛满门?”晏姝的声音从屏风后面传来。
承武帝低垂着眉眼,听到这话的时候,撩起眼皮看了眼屏风的方向,这个小女子倒是善于攻心,就在大堂之上,这么多人面前,如此提点曹忠,看来是丝毫不会给长公主面子了。
白志儒回头看承武帝。
承武帝沉声:“可!”
“草民是被指使的,是公主府在麒麟山庄子上的管事岳贵跟草民说,说风月楼那边需要很多年轻女子,若是办事得当,除了能得到银子外,还能让草民的外孙早日归京,并且能到二皇子身边做事,入仕为官也不难。”曹忠听到承武帝说了一个可字,福至心灵趴在地上,口齿都清晰了很多。
“血口喷人!”皇长公主一拍桌子站起来了。
衙役顿时杀威棒齐齐点地,声音整齐划一:“肃—静!”
白志儒和几位同僚低声商议后,下令:“麒麟山捉拿岳贵到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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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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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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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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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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