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这一片的庄子最多主人家的主子过来小住,背靠麒麟山,山脚下有龙梁河,半山腰建的宅子风景最美。
武元侯府再麒麟山的半山腰有一处宅子,占地不越制,但足够大,府里的一些有功劳的老人儿都在这里荣养,山脚下是榆兴庄,庄把头带着庄户一共有四十三户人家,公有近三百人。
这些庄户也不是置办来的,是傅家军中的人,或是负伤身体有损,或是年纪大了无有亲人依靠,也都送到这边荣养着,这些人闲不住,春耕秋收的活儿做的比谁家都好,能娶妻的娶妻,生下的孩子是村子里所有人的心肝宝贝。
傅二爷坐在前头的马车里,带着老账房,闵氏陪着晏姝坐在后面的马车里,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往庄子这边来。
晏姝重生回来的日子不短了,还是头一次到京城外面走动,此时正秋收的时候,田地里收庄稼的人很多,一些六七岁的小孩也在田里帮忙,挎着小篮子小心翼翼的捡起掉在地上的粮食。
“少衡小时候就在这边长大的。”闵氏看着越来越近的榆兴庄说。
晏姝收回目光:“二婶母,世子现在也愿意住在这边吧?”
闵氏清了清嗓子,略有些尴尬的说:“也是赶巧了,昨儿少衡带着人过来这边了。”
说起来这婚啊,闵氏非常心疼晏姝,好好的姑娘嫁过来,婆母和家里人再怎么抬举,也替代不了傅少衡,打小看着长大的孩子,行事做派也绝不是荒唐的人,偏偏就对娶妻晏家女这事儿,厌恶到了极点,真是邪门的事。
可奈何虽是二婶母,闵氏也不能多言多语,小夫妻之间的事,外人谁又能插的进去嘴呢?
要说嫌弃晏家门第,可这婚事不是晏家托媒高攀,是侯府主动上门求娶的,至于晏姝,这样的媳妇儿是真真的让人心里头喜欢,年纪不大,沉稳会办事,最主要的是被如此下面子,竟能不跟少衡闹腾一句,就冲这份涵养,闵氏自认为做不到。
马车进了榆兴庄,一些上了年纪又行动不便的老人家站在路边,傅二爷下了马车跟他们打招呼。
“二爷,今儿怎么得空过来了啊?”拄着拐杖的老人家笑呵呵的问道。
傅二爷说:“福伯啊,咱们家少衡娶媳妇了,可好的姑娘了,这不是嘛,嫂夫人让我们陪着少衡媳妇儿各处走走,给咱们这些老伙计们认一认,往后大事小情,少衡媳妇儿就会为你们料理了。”
福伯笑得开心:“好啊,少主长大了,回头一定多做点儿拨浪鼓的小玩意儿,等小主子来了,有点儿好玩儿的物件儿。”xǐυmь.℃òm
闵氏和晏姝也下了马车。
福伯看到晏姝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瞬,小声问:“二爷,这位是?”
“这就是少衡的媳妇儿。”傅二爷说。
福伯脸上的表情不自然了,甚至有些尴尬的称呼道:“少夫人,末将张福见过少夫人。”
“福爷爷,您是长辈,更是傅家军中有功之臣,叫我晏姝就行。”晏姝说:“头一次来也不知道大家都喜欢什么,刚好府里办喜事准备了不少上好的女儿红,晏姝借花献佛的送过来一些,给庄子里的长辈们尝一尝。”
福伯更尴尬了,他本就是个直肠子的人,可少夫人说话多好听啊,多懂事啊,打死自己也说不出口别的,更不敢提世子半句,昨儿自己才看到世子带着个女子进山去了,两个人说说笑笑的好不亲密,他还以为那是他们的少夫人呢。
夭寿了,侯爷不在家,世子血气方刚,再看眼前的少夫人,年纪不大,这是被世子欺负了!
“去我家,我家宽敞,孩子们洒扫的干净。”福伯憋了半天,只憋出来这么一句,其实是怕二爷带着少夫人去山庄里,真遇到了,那可挺伤人啊。
傅二爷最了解福伯,笑呵呵的点头:“行啊,咱们前头走。”
福伯架着拐,傅二爷迈着四方步陪在身边,一点儿没有架子,谈笑风生。
晏姝和闵氏回到马车里,闵氏看晏姝的表情,心里啧啧好几声,侄儿媳妇是真沉得住气,自己刚才就提醒了一句,刚才福伯那表情更不用猜,也知道是亲眼见到了少衡带着别的姑娘去山庄了,偏偏在这孩子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来。
殊不知,对于傅少衡做什么,跟谁在一起,晏姝是真不在意的,她这辈子就没求过夫妻和睦,更不想举案齐眉,但有当家主母,让侯府安全避险的心,目的是荣华富贵常伴,寿终正寝归西。
只要不是重走上一世的老路,就行。
福伯的家住在村子正中,这边的院子都是一模一样的,正房三开间,左右配想厢房,后有倒座,前院石砖铺得平整,后院菜地里瓜果俱全。
像福伯这样无儿无女的老人家,侯府安排了粗使婆子两个,厨娘子一人,贴身伺候的小厮一个,力求让这些曾经在战场上厮杀拼过命的老人家老有所依,安享晚年。
也正是傅家如此善待自己麾下的每一个兵士,才换来了傅家军无论在何种情况下,都是最勇猛的一支劲旅。
傅二爷让随行来的家丁把带来的女儿红挨家挨户送过去,他亲自抱着两坛酒进院。
“都不在家?”傅二爷看着院子里没有人,问。
福伯笑了:“忙,秋收这几天都忙着下田收粮食,我要不是这腿脚不方便,也在家里坐不住的。”
杏花是个机灵的,进门去灶房烧水煮茶,福伯和傅二爷在院子里坐下,正屋让给了闵氏和晏姝歇息。
“福伯,山庄那边最近没什么动静吗?”傅二爷问。
福伯想了想:“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老曹啊,最近跟长公主那边的人来往密切,总是一起喝酒钓鱼,好几个月了,我心里头有点儿不踏实。”
屋子里,晏姝微微挑眉,原来傅二爷早就防备曹忠了啊,这样也好,自己可以是出头鸟,但必须后头有人撑着,长公主那边的人,难道曹忠提前就知道了什么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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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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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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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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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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