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跪着卫彦和温云秀,照说卫彦犯不上跪在这里,但温云秀跪着,他自然要和心上人同甘共苦,秦微舒让人拉了几次都拉不起来。
温徐清咬牙切齿:“他要跪,便让他跪!”
秦微舒叹了口气,“卫三公子要是这样,说出去岂不是我侯府没规矩。”
“母亲,他轻薄云秀,他算哪门子客人?”温徐清冷笑,“我已经让人去备请帖请国公夫人,今日之事得要有个说法才行!”
一听请国公夫人,秦微舒立即道;“不可。”
“为何不可,他卫彦做出这等事,难道我们还当没看到?”
“卫三公子与云秀正是少年爱慕之事,有好感也难免——”秦微舒叹道,“现在事情还没个定论,贸然将对方请来,万一谈不出个什么来,谈崩了可就糟了。”
秦微舒虽然恼恨,但此事究竟也太上不得台面,若不稳妥处理,她自己的女儿议亲时一样遭连累。
“卫三公子什么人没见过?定是温云秀她极力勾引!”温云婉从椅子上蹿起来,红着眼睛,“她这个没脸的,还总是扮成小厮出去,谁知道是出去偷男人还是干嘛?”
“三妹妹慎言,自打佩兰一事后,五妹妹好好在府里待着,什么时候出去过?”温云沐冷冷看着温云婉,“你就算是中意卫三郎,也不该胡说八道败坏五妹妹的名声。”
“我中意?我,我——”温云婉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得跳脚道:“我胡说八道?我都让人堵到她了,巷子里面和几个男的拉拉扯扯,谁知道发生什么事?”xiumb.com
顿时,卫彦从地上站起来,手指着温云婉不断颤抖着,“你,你个毒妇,原来是你!”
温云秀被温云婉堵在府门口打伤一事自然是告诉过卫彦的,她手指淤青令卫彦心疼了好几天,问是谁干的,却又不说,原来罪魁祸首是温三小姐,怪不得温云秀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想而知平时被温云婉欺负成了什么样。
温云婉张口结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秦微舒在心底叹了口气,她的女儿还是这么没长进,光爱慕有什么用,瞧瞧温云秀,现在对卫彦已经手拿把掐。
今天这事也太棘手了,偏偏是温徐清撞破了两人私会,若是她设计,必然这会子是要把两人分开了,当日就把温云秀沉湖,再慢慢让温云婉与卫彦处出感情来。
可现在事情摊在明面上,反而遮掩不得了。
若现在对温云秀笼络些,未来也未尝不是个助力,秦微舒暗自寻思着。
厅堂里,卫彦还在滔滔不绝地指责着温云婉,而温云婉在他连珠炮一样的质问下,哭得两个眼儿像桃一样红了,坐在末座的温徐铭忽然沉声道:“三公子也莫先着急骂我姐姐,我们兄弟姐妹之间的事,自然是关上门有说法的,现在只说三公子和五妹妹这一桩,我五妹妹勾引了三公子,若三公子不同意,我们自然也不会苦苦相逼。”
“什么叫五妹妹勾引了三公子?”温云沐侧目笑道,“四弟是在场看到了吗?没有吧,我和大哥可是清清楚楚瞧着卫三公子是主动贴上来了,今日人多也好说个清楚,到底是三公子爱慕云秀,还是云秀勾引了三公子,大家有个分辨,免得出了门说我们家门风不好。”
“我,是我不好——”温云秀泫然欲泣,哭得话都说不清楚,卫彦心痛地望着她,大声道:“不关五姑娘的事,自见她第一面起,我就心悦她,后来听说她在义堂坐诊,更是钦佩得紧,那日在学堂她又为我诊治,这桩桩件件让我自此认定五姑娘便是我此生挚爱,这才对她魂牵梦萦,是五姑娘推脱不过,才与我相见,今日小侯爷所见种种都是我主动的!”
“那卫三公子是准备明媒正娶我五妹妹吗?”温徐铭逼问道:“你可有把握让我五妹妹以正室身份入门?”
卫彦沉默了一下,道:“我会禀明父亲母亲,让云秀以正室身份嫁入卫家。”
“儿女的婚事历来都是由父母做主,我家侯爷——”秦微舒话还没说完,温云婉又一次从椅子上冲了下来,一把摔在温云秀脸上,温云秀嘤咛一声,倒在了卫彦怀中。
“这个贱人!”温云婉拉扯着温云秀的衣衫,立着柳眉,一张擦了胭脂的嘴上下翻合,“卫彦你看清楚,她是个庶女,她娘亲是个低贱的姨娘,她怎么能进卫国公府的人当你的正室?三郎,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啊?我难道比温云秀还不如吗?”
温云婉拉扯着温云秀的衣服,但温云秀只管一头扎在卫彦的怀里低低抽泣,温云沐正想要说话,却见秦微舒从堂上走下来,二话不说先打了温云婉一巴掌,对冯妈妈吩咐道:“把三姑娘送回去!”
冯妈妈愣在当地,只见秦微舒面上浮起怒色,“都是死人吗?把三姑娘送回房里去!”冯妈妈这才忙不迭带着几个丫鬟过来,架住了温云婉,温云婉状似疯魔,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三郎你睁开眼,不要被这么贱人迷惑了!三郎,卫三郎,卫彦!”
直到温云婉被强行架了出去,温云秀方抬起头,哀切地道:“三公子,我竟然不知道我三姐姐对你——都是我不好。”
“行了,你也站起来吧。”秦微舒示意旁边的婆子将两人分开了,“儿女的婚姻大事,需要侯爷回来再定夺,今日之事我侯府不会有半个字传出去,而希望卫三公子也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在侯爷回来之前,请卫三公子先不要到家塾来,也不要再与云秀见面。”
“夫人,这,这怎么行。”
正正是如情浓深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时候,让卫彦许久与温云秀不见面,简直像是被剜了心头肉。
“若卫三公子真是爱慕我妹妹,不妨回去细细想想,给我妹妹一个什么名分,否则便是我妹妹低嫁了,也不会到你家去做妾!”温徐清面色铁青,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温云秀着急地道:“哥!”
温徐清愈发气,“你闭嘴,母亲心软,我可饶不得你,家塾你也不要去了,给我在院子里老老实实的禁足!云沐你看着她,让她出去了,我拿你是问!老老实实等到父亲回来再说。”
“是,哥哥。”
温徐清长身而起,“那么现在请回吧,卫三公子!”
温云沐将温云秀搀扶起来,在她的掩护下,温云秀将一枚玉坠塞进了卫彦的手中,十步一回头地出了厅堂。
叶垂云看罢一场好戏,长身而起,笑道:“我回府去了,若有需要,我可以替你去国公府走上一趟。”
温徐清深施一礼,“殿下,我送你出去。”
两人跟在温云沐、温云秀身后走了,转了个弯,温云沐停下脚步,轻轻摸着温云秀的脸,叹道:“今日可是遭了大罪。”
“回去让姨娘给你好好敷一下。”温徐清道:“我下手虽轻,但云婉却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温云秀嗯了一声,揉揉脸,“只要能唬住卫彦就好。”
叶垂云啧啧一声,用扇子捅捅温云沐的后腰,“学着点,瞧瞧你五妹,这才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温云沐回过脸来,翻了白眼,最近这位唐王殿下是不是过于俏皮了?
“要你管我,我哥回来了!”温云沐拉起温云秀,“我们走。”
“沐姐儿。”叶垂云道:“小心内贼。”
“嗯!谢殿下提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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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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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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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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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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