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秦氏不急了,以她的速度,若是假的温徐清,一定会堵得到人,所以悠哉地看着冯妈妈与夏薇拉扯着。
夏薇到底是比冯妈妈年轻上许多,虽然不敢还手,但冯妈妈也拉不开她,几番之下,冯妈妈恼了,她卷起袖子,尖声说:你这个贱坯子,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家里主母是谁吧?”
夏薇闭上眼,打算受了这一巴掌,她是姑娘的贴身婢子,万万不能还手给姑娘惹麻烦。
吱呀——身后的门开了,冯妈妈的手并没有落下来,而是被人捉住了,新来的女使白虹捏着冯妈妈的腕子,似笑非笑,“这位妈妈年纪大,力气也大,怎么大半夜的跑到我们姑娘院子里撒泼,别是找哪个野男人,走错了门子吧?”
冯妈妈脸上挂不住,厉声道:“哪里来的能搬弄是非的小蹄子,看我今日不撕了你这张嘴。”
“好啊,我的身契还在唐王府里,冯妈妈大可撕了我的嘴,我明日也去京兆府喊冤去。”白虹手上用力,像提一只鸡仔一样,把冯妈妈提了起来,冯妈妈吃痛,哎呦个不停,受不住险些要求饶。
“白虹,放手。”门后,温云沐的身影闪了出来,秦氏借着火把一打量,看得出是匆匆穿了衣裳,头发也梳得随意了,脸上挂着半睡半醒间的懵然。
“母亲。”温云沐行了个礼,“这是什么情况?”
秦氏缓缓站起来,走到温云沐身边,拉住了她,凑得极近,低声道:“是云秀院里出了事,佩兰这个恶毒东西,居然敢对云秀下毒,京兆府过来查了她的屋子,查出了剩余的毒药,陈大人说让在家里上下都要搜一搜,一则是怕还有奸邪之人要谋害主人,二则是若真有了送京兆府查办,也能有些线索。”
“佩兰?天呐,竟然有这样的事!这黑心肠的东西!五妹妹没事可真是三清真人庇佑。”温云沐环顾四周,只见举着火把的婆子们跃跃欲试,“可母亲,女儿到底是未嫁之人,这么多人进屋也不像话,既是找东西,不如就让冯妈妈带个人进去,我亦和母亲进屋暂坐吧,外面凉,着了风寒可不好!”
“还是沐儿想得周全。”秦氏握住温云沐的手,“走吧。”
凑近的时候,有淡淡皂角和桂花的香气,必是今晚沐浴了,握手的时候,手掌发烫,指尖温热,必是睡暖和才起。
难道,温云沐真的一天都在府中?
让冯妈妈带人搜房,定然不会让她真的去搜房,冯妈妈一遍翻着屋里的东西,另外一双眼睛不断往后看,在她身后分别跟着三个婢子,三双眼睛六条视线如影随形,冯妈妈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被抓了现行的贼。
秦氏今日本也不是想搜出些什么,也不是想来栽桩嫁祸的,于是和温云沐虚与委蛇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开始问:“冯妈妈,可好了?”
冯妈妈在里屋应了一声,“好了好了,姑娘这里没有的。”m.χIùmЬ.CǒM
“既然没事了,就不打扰姑娘睡觉了,我们回去吧。”
“母亲好走。”
温云沐扶着秦氏出门去,在火把烛光下,温云沐的耳坠晃了一下秦氏的眼,秦氏停下来,笑道:“这坠子倒是好看得紧,哪一家打的,让他们送来样子看看,再给姐儿们都打一些新首饰来。”
温云沐起初有些困惑,但瞬间了解了秦氏的意图,看来秦氏搜房不仅是想查她今天是否出府,还对“温徐清”起了疑心,女扮男装最大的破绽便在耳洞、喉结等特殊的地方,难怪秦氏会留意。
温云沐一副会意的表情,立即将自己的耳坠摘下来,手托至秦氏面前,“我听哥哥说平安大街新开了家打金铺子,就让他随便带了几副回来,哥哥眼光倒好,我也喜欢。”
秦氏不着痕迹地瞥了温云沐一眼,耳洞细长,明显得很,耳垂干净,又无作伪痕迹。
“是啊,那我明日便唤掌柜再送些样子到家里来,你去睡吧,别送了。”
“嗯,夜里黑,母亲回去时,让她们伺候仔细些。”
“去睡吧。”
送走了人,春蓉夏薇等人立即命人看紧门户,簇拥温云沐进了房,夏薇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吓死我了,姑娘怎知今日夫人会来?”
“姑娘真是神机妙算,得亏提前泡了皂角帕子,熏了衣服,暖了被窝,不然今日可怎么善了啊!”春蓉叹道。
“可姑娘你是怎么抢在夫人头里回来的?”刘妈妈不解。
自然——是由今日白虹新拆出来的狗洞里钻回来的。
温云沐故作高深,笑而不语。
白虹斜斜倚在墙边,“我飞檐走壁扛回来的。”
“嘁。”夏薇撇撇嘴,“我才不信!”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让姑娘早点休息。”白虹把人都赶开了,她也不是个能伺候人的,温云沐就自己拆了头发打算睡下,却见她搬了凳子过来,坐在她床头,道:“你家主母的人一路跟着主人的车马。”
温云沐一下坐起来,“露馅了?”
白虹摇摇头,自然不会,叶垂云没回府,直接去了东军值卫府,盯梢的人不敢进衙署,只远远看着,叶垂云找人穿着温徐清的衣服,一点破绽都没有。
“我哥哥,到底去哪了?还在京吗?”温云沐轻声问。
“不知道。”白虹回答得干脆利落,“殿下让我传个话,从今天开始,你要学着大公子的样子,要比大公子还像大公子才行。”
温云沐嗯了一声,拉上了幔帐,好半晌听到外面没动静,又拉开看了一眼,白虹抱着双臂,靠在床边,已闭上了眼睛。
“白虹,你去睡,你不用为我守夜。”
白虹没有睁开眼,只倦怠地道:“你睡吧,我煞气重,我坐在这里,你不会做噩梦。”
陡然,温云沐眼眶一酸,看着白虹棱角分明的脸,差点没噙住眼眶里的泪。
“谢谢。”温云沐说。
更夫敲梆后,冯妈妈摆上一碗桂花蛋羹,“今日事杂,夫人晚饭也没有用好,吃上半碗吧。”
秦氏稍用了两口就推了出去,前几日腰围粗了两寸,若不是今日奔忙,就连晚饭也要减去的。
“房中怎么样?”
“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被窝也是热的。”
冯妈妈又道:方才跟着出去的人回报,殿下和大公子去了东军值卫府,人没跟进去,但瞧着大公子下了车,不会有错的。
“看来二姑娘是真的没掺和这件事。”
秦氏净了口,望定冯妈妈,“是啊,那就是我们这位大公子,着实是厉害啊,手都要伸到内宅了。”
冯妈妈沉吟了一下,忽提醒道:“夫人,大公子这个年纪,房里还没人呢!”
秦氏陡然一愣,怎地没想通此中关节?
“大公子院子里,是不是有个叫攒竹的?”
“对,大公子颇为厚待此女,但她是个活契,又定了婚约的。”
秦氏淡淡笑,“定了婚约又怎么了,只要没过门,皆是空谈,男女过日子啊,死了一个,也就过不成了,我若是大公子,定让他们过不成。”
冯妈妈了然笑道:是,夫人说得对,侯府要个人,还能要不到嘛,我这就去安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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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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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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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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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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