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忙脚乱,慌得不知所措,脸上顿时就像是轰地腾起两团火来。
她低着头,目光完全不敢和墨重瑰对视,甚至都不敢落到他胸口以上的地方。
“墨……墨督主……”
沈灵隽语无伦次,挤出这几个含糊不清的字眼之后,就再也说不出啥来了。
墨重瑰没有回答。
她这僵硬别扭的声音,就这么空荡荡地漂在了空气中,悬浮在那里,没个着落。xǐυmь.℃òm
“……”
尴尬的气氛一时间到达了顶峰。
沈灵隽站在那里,如芒在背,脑袋快要埋到地上去,恨不得什么都不管了,转身撒腿就跑。
自从发生了上次的事情后,她至今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墨重瑰!
墨重瑰终于轻咳了一声。
他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怪怪的。
“你怎么在这里?”
沈灵隽:“我……我二姐她丈夫,就是翰林院新进的那个编修,尹博鸿,养了个外室,我们怀疑这外室身份有问题,想查查她的来历。”
她必须得找点什么话题出来说,不然两个人在这面对面站着,彼此沉默,气氛实在是太死亡了。
“墨督主也是来这里查资料的吗?”
墨重瑰:“嗯。”
沈灵隽:“……”
话题到此结束。
他不说,她也不敢问他是什么事情,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但咱就是说,能不能理解一下她想要找话出来说的努力?
沈灵隽简直都能听见自己的脑子正在疯狂地转动,但她越是紧张和着急,就越是感觉脑海中一片空白。
就跟旱地拔葱一样,艰难地硬生生扯出另一个话题:“那个……见曦的玻璃楼开业了,墨督主有空过去逛逛?看墨府有没有需要玻璃制品,直接让铺子里送过去。”
墨重瑰:“她已经给墨府送了一批了。”
沈灵隽:“……”
又接不上话了。
好好好,就是一点都不体谅她的痛苦是吧?
尴尬到极点,反而淡定下来,沈灵隽干脆也摆烂了。
她视死如归地抬起目光,直视墨重瑰:“那……墨督主您忙,我就先告辞了。”
她改天再来吧,把这里让给墨重瑰。
换做以前,她可以跟墨重瑰待在一起,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什么特别难受的感觉。
但自从上次之后,他们之间“纯洁”的盟友关系,好像就完全变质了。
单独跟他一起在这个安静的空间内共处……她还没有那么强大的神经和心脏。
这一下,倒是墨重瑰迅速避开了她的目光。
沈灵隽从他的眼里,也看到了隐隐的一丝慌乱。
“好……尹博鸿的外室是吧?我帮你查。”
东厂就是干这行的,有着非常强大的信息网,想查什么东西,可比沈家人这样大海捞针地找资料,效率高多了。
沈灵隽不是没想过请墨重瑰帮忙,换做以前,她早就厚着脸皮不客气去找他了。
可那次之后……她躲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主动凑上去。
沈灵隽喏喏地道:“多谢墨督主……”
然后就像逃一样地跑了。
墨重瑰等她出了藏鉴阁,才转过头,朝她消失的地方看过去。
他整个人都很僵硬,脸上是那种强行绷出来的平板神色,非常不自然。
仔细看去,还会看见他的耳朵微微发红。
墨重瑰收回目光,看向了沈灵隽刚才翻阅过的那些卷宗。
因为这些卷宗已经有多年的历史,上面大多落了一层灰尘,手落上去就会留下明显的指印,所以沈灵隽刚才看了哪些,一目了然。
其中一本书里,夹了一缕长长的黑发,应该是她刚才留下的。
乌黑坚韧,光泽柔亮,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
墨重瑰随手把书拿过来,翻开,下意识地缓缓将那一缕黑发缠绕在他的指尖。
幽黑的发丝跟他玉白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他手上缠了一圈又一圈,显得无比的缱绻暧昧。
他凝视着那一缕发丝,眼神幽深而柔和。
那天,沈灵隽在他的怀里,一头滴着水的浓密长发披散下来,幽凉而又湿润,就像是黑色的水藻一样,落满他的手心……
但这时候,他目光微动,随即注意到了沈灵隽看过的那一页上面的内容。
谢家。
谢青墨。
青鸾军。
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墨重瑰的神色,也随之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那字里行间,仿佛都是满纸的鲜血,无数的冤魂。
他猛地合上了卷宗。
将指尖的那一缕长发,留在书页之中。
……
尹宅。
外头春光暖煦,风和日丽,沈灵霞正在自己房间里的纱窗前,懒洋洋斜倚在美人榻上,左边茶水点心,右边果盘插花,手里装模作样地拿着本诗集。
但仔细一看,书是倒着的,人在打盹儿。
她自从嫁到尹家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这么轻松逍遥的时候。
这才叫做享受生活啊。以前她过的那都是什么冤种日子?
房门突然被打开了,尹博鸿怒气冲冲地直接走了进来。
上来就是兴师问罪。
“沈氏,我听说你不管家里的产业了?”
沈灵霞睁开眼睛,把手里的诗集倒了一个个儿。
“是啊,你不是一直嫌弃我太过庸俗,只会钻营,满身的铜臭味吗?我正在学着向你们尹家的才子才女们看齐,从这庸庸碌碌的世俗琐事里面摆脱出来,潜心钻研学问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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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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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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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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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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