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所料,她果然被腌入味儿了。
尽管她后面洗了无数次的澡,用流动的清水冲了无数次,但身上还是隐隐带着一股微苦的药味,只不过没那么呛人而已。
豆娘本来想用熏香来给她遮掩一下,但熏香的香气和药味混在一起,闻上去只会更加一言难尽,沈灵隽只能作罢。
算了算了,反正也不明显,也不算特别难闻,就这样吧。
这个时候,她得知,昌国侯府那边褚天铭的情况,已经是十万火急了。
经过这么多天,褚天铭的伤势,顺利恶化到了命悬一线的地步。
他的左臂出现了严重的溃烂坏死,感染蔓延到全身,高烧不退,早就已经神志不清,一只脚都踏进了阎王殿的门槛。
流水般的大夫、太医和江湖神医,在昌国侯府进了又出,全都束手无策。
整个昌国侯府都笼罩在一种焦头烂额又绝望的气氛之中。
昌国侯就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下面虽然还有几个庶子,但是都不太成器。而且昌国侯和大多数王公贵族一样,把嫡庶之别分得很清楚,他一向都是把继承褚家的重任,放在褚天铭这个唯一的嫡子身上的。
昌国侯夫人已经没了褚皇后这个女儿,现在眼看着又要失去褚天铭这个儿子,天天哭得死去活来,眼睛都哭瞎了。
就连刚刚捡回一条命来,本来已经看开了许多的昌国侯老夫人,面对嫡孙子的濒临死亡,也豁达不下去了,跟昌国侯夫人一起日日垂泪。
沈灵隽派人去昌国侯府探听完后,觉得现在应该就是她出面的时候了。
她又去了一趟镜尘夫人那里,买了一张新的易容面具。因为要求这张面具必须长得跟上次的一模一样,所以贵了些,花了她两万两。
然后就故技重施,再次换上杏橘老人关门弟子的身份,去了昌国侯府。
因为之前她已经救治过昌国侯老夫人,所以这次昌国侯府上上下下都对她十分信服,完全没有再让她多费口舌。
昌国侯夫人看见她来了,就跟看见了救星一样,老泪纵横:
“神医!快!快往里边请!求求您,一定要救救我儿啊!”
昌国侯也难掩激动,态度比上次还要恭敬热情得多:
“神医,犬子左臂骨折,但不知道为何,伤情恶化,如今竟到了危及性命的地步。求您一定尽全力救治,您有什么条件,我们都会竭力满足。您的恩德,我们阖府上下,永远感念于心!”
沈灵隽矜持地进去,看了看褚天铭的情况。
她的时间掐得刚刚好,要是她再晚来一天,褚天铭就可以直接下去见他害死的那三万沈家军了。
沈灵隽故意把神情摆得颇为凝重,微皱着眉头,看了半天。
昌国侯夫妻两人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眼看着都紧张得要背过气去了,沈灵隽才不紧不慢地道:
“确实很严重,救治起来有很大难度。他的这条命可以保住,但这条左臂,只能截掉。”
褚天铭的左臂都快要溃烂成一段黑糊糊的腐肉了,一般人看过去,都是会认为肯定要截掉的。
昌国侯听到能保住褚天铭的命时,一阵狂喜。
之前那些大夫,没一个敢说褚天铭还有救,这杏橘老人的关门弟子,果然不愧是名师高徒,医术就是高明。
但听到还是要截掉褚天铭的左臂时,昌国侯又是心下一凉。
他就只有这一条左臂了,要是也没了……
罢了罢了,能保住性命,已经算是不错了。
但昌国侯夫人显然要比昌国侯贪心得多,还是不甘心地哭求:
“神医,我儿他本来就没了右臂,要是连左臂都没了,只怕就算能救回他的性命,他也会活不下去的……求求您,能不能尽量保住他的左臂……需要什么药材,我们都尽量弄来!酬金我们也一定不会少的!”wWW.ΧìǔΜЬ.CǒΜ
沈灵隽故作为难。
“夫人,你这就是在强人所难了……行了,不用再说了,我尽力,不让他的手臂被截掉。但它不可能完全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你们看他的手臂都已经坏死成这样了,这应该能明白吧?”
她一副为了保住褚天铭的手臂,要做出很大努力的样子,昌国侯夫人忙不迭地拼命点头。
“明白明白!您尽力就好!”
既然刚才说到了酬金,沈灵隽就先对昌国侯提了起来,毕竟这次昌国侯府没有发出悬赏,也没有事先说好的酬金金额。
“侯爷,我刚才也说了,治好令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你们还要求我要保住他的手臂。所以,这次的诊金,我要收一百万两银子。”
沈灵隽狮子大开口。
不过这个数额,也是她精心拟定的。
以褚家的财力,拿得出一百万两银子,但这么大的金额也足够让他们伤筋动骨,但他们为了褚天铭这个唯一的嫡子,肯定又还是愿意出这个钱……总之,正好踩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
果然,昌国侯的脸色狠狠地僵了一下。
“……一百万两?”
褚家今时不比当日,地位和势力有所败落之后,收入来源锐减,要花钱的地方倒是越来越多。
靠着以前积累的老本,倒也不是出不起一百万两银子,但如此之大的现金缺口,必定会让褚家元气大伤。
他还在犹豫着,旁边的昌国侯夫人已经先开了口。
“行!没问题!一百万两就一百万两!”
昌国侯夫人可不像昌国侯那样,还会去考虑整个褚家的大局。她一个妇道人家,现在最大的依靠就是褚天铭这个亲儿子,就算是褚家倾家荡产,也必须要把褚天铭救回来!
昌国侯一眼朝昌国侯夫人瞪过去:“谁说过你可以自作主张的!”
昌国侯夫人针锋相对,不管不顾地嘶吼回去:“天铭是你唯一一个嫡亲的儿子!你难道不打算救他的命?明明能出得这个钱,却要眼睁睁地看着他去死吗!”
一下子就让昌国侯熄了火,哑口无言。
他别无选择。
昌国侯在心里恨恨地把褚天铭这个不争气的混账儿子臭骂了一顿,脸上勉强堆起笑容,对沈灵隽说:
“神医,一百万两不算少,我们马上就去准备诊金,需要个一两天才能拿出来。您能不能先开始给犬子治疗,拖得越晚,怕是就越难治了……”
沈灵隽面带微笑。
“当然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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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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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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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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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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