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祭天大典容不得任何差错,身体不适可以提前告假。不去便是。但如果在大典现场出状况,那就是对上天的不敬,最严重的,可能直接就是一个死罪降下来。
到了祭天大典前一天,沈灵隽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不到卯时就起来,换上全套的二品诰命夫人正装,只吃了些高热量的糖糕点心,水都不敢多喝一口,因为祭天大典上是基本没有机会如厕的。
天刚微微亮时,沈灵隽就和沈巍文氏一起前往皇宫东面的天地坛了。
王公贵族和高官命妇,也都在这时,鱼贯入场。
众人在天地坛前面开阔的广场上,按位置排列站好,数百人在熹微的晨光之中,端端正正而立,不闻一丝嘈杂,不见半点混乱,自有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
沈灵隽被安排在女眷这一边,前面站的就是后宫高品级的妃嫔们,静妃也在其中。
一身朝服的皇帝和褚皇后,最后入场。
褚皇后虽然还在被禁足期间,但身为一国之母,祭天大典这种重要的场合,她还是要出面的。
所有人到位之后,祭天大典就正式开始了。
祭天大典的仪式隆重繁复,当然流程也免不了冗长而又枯燥。
钦天监和礼部主持,仪式主要是由皇帝皇后来完成,而沈灵隽这样的命妇,要做的就只是笔直端正地站在那里,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最多不过是严格地跟随队伍,换几次位置罢了。
这的确不是个轻松的事情。但在场都是北易身份最高的人,大都受过严格的礼仪训练,而且现在是三月,天气正好,不冷不热,太阳也不毒辣,所以尚且可以忍受。
静妃也是第一次参加祭天大典。之前她只是嫔的位份,没有这个资格,去年三月又正是怀孕的时候,当然是不能参加祭天大典的。
静妃多年前就入宫,在宫里受尽各种磨炼,这站几个时辰,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就在帝后开始献礼这个流程时,静妃突然感觉到了不对劲。
她的小腹开始隐隐作痛起来,还有一种涨坠感,不久后,她就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一股热流从她的身下缓缓地流了出来!
静妃心下大惊,脸色骤白!
这是来月事的感觉!
她身下肯定是有血流出来了!
但这怎么可能!
她算得清清楚楚,今天是她两次月事的中间,下一次月事按理说要半个月才会来。她的月事在生完小皇子后,早就已经恢复规律了,所以她才敢放心来参加祭天大典。
这次的月事怎么可能会提前这么多!
一股巨大的恐慌随之冒了上来。
她根本没想到会来月事,自然也没有垫月事带,以现在的出血量,肯定会渗到衣服外面来,而她现在也不可能有机会去换衣服。
经血被视为污秽之物,是大忌,绝对不能出现在祭天大典这种神圣的场合上。要是被人看到她在这里来了月事,那就是毋庸置疑的死罪,连求饶都喊不上一声。
静妃心念电闪,立刻想到,一定是有人设计了她!
否则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她一向规律的月事,竟突然提前了这么多,而且还偏偏是在祭天大典这一天!
只是现在不是探究谁害她,怎么害她的时候,要命的是她身下这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
她身上穿的是缃色的妃位袍服,颜色不深,血迹渗透出来的话,肯定是十分显眼的。
静妃一颗心悬到喉咙口,全身都绷紧了起来,双手在衣袖里面死死地紧攥成拳,目光下意识地往周围游移而去。
不知道现在血迹有没有渗到衣服外面,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到……
静妃的目光跟侧后方命妇队伍中的文氏相接触上,只见文氏睁大眼睛,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情。再后面的沈灵隽随即也看见了她,表情也是一模一样的变化。
静妃的心猛地往下一沉。
果然!
血迹渗出来了!
她一满心恐慌,时间直恨不得自己能原地消失,但现在却是一动都不能动,只能僵硬无比地站在原地,连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裙子都不行……
就在这时,献礼的仪式完成大半,最后的行终献礼即将开始,钦天监下令,天地坛广场上的所有人换了一个方位站立。
静妃跟着众妃嫔移动变换位置,正好经过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盆前面。
她犹豫了一下。
这时候办法倒是有了,只要她利用这个火盆,让自己的裙子烧起来,就能把血迹烧得一干二净,而且她随后可以离场,就不用担心再被人发现。
出这种事情,虽然也不太吉利,但这种小意外总是难免的,最多就是被责罚一下,远不如在祭天大典上来月事,亵渎上天的性质那般严重。
只是,如果让她的裙子起火的话,她很可能要受重伤。毕竟这里是祭天大典上,可没有现成的充足水源,无法一下子就把火扑灭。
静妃还在犹豫之时,就见到对面不远处,一个钦天监的官员目光落在她身上,显然是看见了什么,脸色一变,张口就要喊起来。
这一瞬间,静妃已经没有任何选择。
即便是受重伤,也总比被处死的好!
她把心一横,就不着痕迹地拂袖掀翻了那个火盆!
火盆里正在燃烧的炭火,一下子全都洒落出来,大半都落到了她的身上。衣裙都是易燃物,一下子就着起了熊熊火焰!
静妃尖声惊叫起来:“啊!——来人!快来人啊!”
她表面上惊慌,实际上竭力保持着内里的冷静,拼命地抖动着着火的裙子,看似想把火焰扑灭,实际上是让火烧得更均匀一些,把裙子上被血迹沾染到的地方全部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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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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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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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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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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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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