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在接连不断的战乱之中,跨过了这个年。
朔风凛冽,大雪一场接一场地落下来,却压不住连天的烽火。
这一个多月以来,战局已经逆转,七万沈家军不但守住了天斧关和麓州城,还一路反攻回去,将西齐军硬生生逼退两百里,快要退回西齐国境之内。
十五万西齐军,如今也损失不小,只剩了十二万。
西齐和北易的国境线上,一片被白雪覆盖的树林中。
西齐军的营地如今就驻扎在这里。
进出帐篷的西齐士兵们,显而易见的士气不振,一个个面黄肌瘦,无精打采的,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
“元帅,我们的粮仓,昨天夜里又被盗了,还是搬空了我们的全部粮草……我们已经多派了好几倍的人手,彻夜轮流看守了,但还是跟上次一样,没有发现任何动静,粮草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凭空消失了……”琇書網
主帅大帐之中,西齐元帅听完下属将领战战兢兢的禀报,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桌子,竟将那桌子一击拍成了四分五裂!
“废物!一群废物!那么大的粮仓,那么多的粮草,怎么可能又一夜之间毫无声息地偷走!你们竟然一点动静都发现不了!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下属将领苦着脸:“元帅,您去粮仓那边看看,昨天晚上没有下新雪,但粮仓里里外外的雪地上,都没有留下任何车辙!这怎么可能!数十万斤的粮草,不用车怎么运得走!就算是用车来运,那也得是一条长长的车队,少说也得上百辆车!咱们那么多人看守着,不可能发现不了啊!”
西齐元帅知道对方说得不错,他自己也是心烦意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粮仓里的粮食,到底是怎么被偷走的!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离奇古怪的事情!
上次粮草被盗,虽然也很离谱,但他还以为是看守不力的问题。
但这次他已经安排下了最周密的守卫,粮仓照样在一夜之间,被扫荡得一干二净!
毫无疑问,粮草是被北易军盗走的,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一直供给充足,一个个吃得红光满面,精神奕奕的。
但问题是他们怎么做到的!
这群该死的窃贼,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妖术!
下属将领压低了声音,试探着小心翼翼地道:“元帅,您说会不会真的是老天都在帮着北易军队,把我们的粮草挪到他们那边了……”
人力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就只能用神鬼之术来解释了。
“住口!”
西齐元帅面目狰狞地怒喝:“你再敢说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我就立刻以扰乱军心的罪名斩了你!”
他知道,现在军中已经有很多人在议论纷纷了,各种各样的猜疑都有。
也有说上天偏帮北易,粮草是被天兵天将搬走的;也有说北易有术士高人,是用术法把粮草偷走的;还有说西齐得罪了妖邪,粮草被妖魔鬼怪偷走了……总之搞得人心惶惶。
军心大乱,是比缺粮更可怕的事情!
下属将领不敢说话了,喏喏地退了出去。
剩下西齐元帅一个人在那里,仍然焦头烂额。
上次粮草被盗,他扛下了这个责任,硬着头皮,向朝廷又求拨了一批军资,结果现在又被盗了,他是无论如何不敢再向朝廷开口了。
那现在怎么办?拿什么来养活十二万西齐军?
褚天铭之前还答应他,会保他拿下北易西北十二城中的三城,结果现在呢?连麓州一城都没攻下来,西齐军反而快要被逼上绝路了!
西齐元帅想到这里,咬牙切齿,把所有将领和幕僚都召集了进来。
“诸位,我认为,我们跟褚家的交易,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褚天铭当初承诺的根本没有做到!我怀疑他从一开始根本就没有跟我们合作的诚意!”
一位军师恍然道:“难道盗取我们粮草,就是褚天铭的阴谋?”
众人说来说去半天,还是没想出来,就算是褚天铭,又是怎么做到盗取粮草的,但倒是达成了一致意见,就是终止和褚天铭的合作!
“褚天铭没有让我们攻下北易一座城,我们又何必给他放水,让他一直获胜?”
“依我看,在这里跟沈家军耗着,也耗不出个结果来,情况只会越来越糟糕。倒不如转去腾虎山!去打褚天铭!”
“好办法!褚天铭打仗跟沈巍可不是一个水平的,他那边倒是一个突破口!”
“对!褚天铭背后是褚家,他那里粮草肯定充足,正好可以给我们提供补给!”
众人一拍即合,议定了之后,西齐大军便启程,浩浩荡荡地前往腾虎山。
……
北易和西齐国境线往东五十里处,北易军营中。
“报!——西齐军退了!全部退了!”
一个士兵急匆匆地冲进沈巍的主帐之中,高声传报。
沈巍正在和沈家军众将领们商议战况,闻言,猛然站起身来。
“退了?退回西齐了?”
他脸上并未露出喜色,因为他知道现在西齐军尚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是不太可能就这么偃旗息鼓退兵回去的。
士兵回道:“不是,是往南退的,十二万军队都退了,应该是不敢再跟我们打了!”
“往南……”
沈巍眉头紧锁:“西齐军这是跟褚天铭翻脸了,转而去攻打褚天铭所在的腾虎山了?”
这个操作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为西齐军那边,最近不知为何,一直缺少粮草,士气不振,跟沈家军的对阵节节败退,再打下去也讨不了好。
西齐军和褚天铭的合作是建立在双方都能获得利益上面的,现在西齐军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自然会撕毁跟褚天铭的合约,翻脸不认人。
毕竟褚天铭可要好打多了,不但能够有点战绩,而且还能从褚天铭那里抢一波粮草。
旁边一个将军一拍桌子,嗨了一声:“那就让他们去打褚天铭吧!那无耻小人就是活该!让他感受感受,他叛国通敌去勾结西齐,结果却被西齐转身捅一刀,是个什么滋味儿!”
沈巍也是恨不得褚天铭好好地遭一遭报应,但他却不能真的这么撒手不管。
腾虎山一旦被攻破,西北十二城中距离最近的乐州和钦州,都会陷入危险之中。
沈巍跟褚天铭之间有再多的血海深仇,北易的国家安危,都是排在他的私人恩怨之前的。
沈巍摇了摇头:“不行,咱们还是得过去援助,褚天铭那小杂种不顶用,肯定守不住的,咱们不能放任西齐攻下腾虎山。”
那个将军也就是说的一时气话,还是分得清轻重的,只是心里当然难免不痛快,气哼哼地道:“那看见褚天铭本人有难,能见死不救让他滚下去见先人吗?”
沈巍笑了一笑,只是眼里光芒全是冷然。
“当然不行,不但要救,而且一定要保下他的一条命来。让他就这么在战场上死了,太便宜他了,都玷污了为国捐躯这四个字。”
他一字一顿地道:“我迟早会揭破褚天铭的叛国通敌,让他背着这个受万人唾弃的罪名,上断头台,那才是他该有的死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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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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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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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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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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