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重瑰扶住了她,她抬头四望,这才发现,这里是墨府。
墨重瑰带着她,迅速来到了内院深处的一个房间里面。
一进去,更浓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沈灵隽看见,房间里的床上,躺着一个满身是血,不省人事的少年,周围还守着几个下属打扮的人。
墨重瑰哑着声音,简短地说:“救活他。”
沈灵隽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她从来没见过墨重瑰这个样子。
她印象里的墨重瑰,都是邪恶的,戏谑的,强大到似乎对一切都游刃有余的。
床上这个少年是谁,竟然能让他如此紧张?
但沈灵隽也不敢问,只能上前查看那个少年的情况。
少年身上受了好几处危及性命的重伤,加上失血过多,现在已经是奄奄一息,半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再晚一会儿的话,只怕就连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沈灵隽立刻着手开始救治。
旁边准备了很多银针、刀具、镊子等医疗器物、还有各种常见的急救药物,摆了大半个房间。
旁边守着的几个人,似乎都是墨重瑰手下会医术的下属,沈灵隽让他们打下手帮忙,他们都十分默契地配合,效率很高。
墨重瑰就站在边上,脸色很沉,嘴角绷成一条紧紧的直线,整个人都萦绕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房间里的气氛十分紧张沉重,除了沈灵隽偶尔的简洁的发号施令以外,没有其他任何声音。
午夜时分,外面的夜空中齐齐绽放起千万朵璀璨的烟花,家家户户都响起了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京都笼罩在一片过年的热闹喜气之中。
但这种热闹丝毫没有影响到房间里的众人。沈灵隽让人关上了窗户,把声音和烟雾都隔绝在外面。
紧张的抢救一直持续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血水一盆盆地从屋里被端出去。
三个时辰过去,外面的夜空,渐渐从一片浓黑,透出了熹微的光亮,东方的天际,变成了那种清清冷冷的鸭蛋壳青色。m.xiumb.com
沈灵隽终于缝合好最后一道伤口,放下手里的针线,无声地长长出了一口气。
这伤情还挺棘手的,她有好几年没处理过这么重的伤势了,不过幸好没有手生。
墨重瑰过来,沉着声音问道:“他怎么样了?”
沈灵隽拿布巾擦着满是鲜血的双手,说:“他的伤已经都处理好了,什么时候醒来,就说明脱离性命危险了。”
墨重瑰皱眉:“就是说他现在还是有性命危险?”
沈灵隽说:“这么重的伤,总要给他一个缓过来的时间。不过您也不用太担心,如果他自己有求生意志,加上护理得当的话,早则今天,晚则一两天内,就会醒过来的。”
说着,沈灵隽就跟下属们交代之后要注意的护理事项。
墨重瑰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他没看沈灵隽,目光一直落在那个少年的身上。
半响后,才对沈灵隽道:“你在墨府换身衣服再回去。”
沈灵隽身上穿的是她过年的簇新衣裳,但这会儿已经满是血迹和污渍,完全不成样子了。
她自然没有拒绝,跟着一个丫鬟,来到了内院的另一个房间。
房间里已经给她准备好了一浴桶热水,还有一整套新衣服,银白底云水纹妆花缎披风,藕荷色交领小袄,烟紫色万字曲水连烟锦裙,跟她来时穿的差不多。
沈灵隽也不客气,好好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然而,她正要出去时,走到门口,就被两个下人拦住了去路。
“沈夫人,您暂时还不能离开。”
沈灵隽还以为是墨重瑰想要她留在这里,确保那个少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她才能走。
“那位伤者还没醒吗?我再过去看看。”
下人还是不让她出去。
“不,林公子已经醒了,说是没什么大碍了。但督主吩咐不准您离开。”
沈灵隽愕然。
“没什么大碍了,还不让我走?是还有什么事情吗?”
下人摇头:“督主没有说。”
沈灵隽莫名其妙:“带我去见你们督主,或者帮我问一声,让我留在这里,总得有一个说法吧?”
下人仍然拒绝:“督主正在陪林公子,现在不见任何人。”
沈灵隽这下来了火气:“他这是要干什么?除夕夜把我叫过来,我熬了一个通宵把人救活,好歹也算是有功劳吧?他就是这么对我的?今天可是大年初一!让我待在这里是几个意思?”
要是被人发现她失踪了,她作为永宁侯夫人的名声就完了!
下人低着头,一言不发,也没有跟她吵,但态度十分坚定,就是不允许她走出这个屋子半步。
沈灵隽知道再跟这些下人们多说也是无用,他们只听命于墨重瑰,她再怎么掰扯质问,都是白费力气。
她气得一转身,回房间里去了。
墨重瑰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要把她关在这里!
永宁侯府那边,虽然秦少泽等人现在都不待见雨霏院,没事不会来找她,但要是有事呢?
雨霏院没了主母,秦初曜和秦见曦可别在这个时候,出什么事情……
话说墨重瑰凭什么这么恩将仇报!大过年的,她帮他救了人,他从头到尾没一声感谢,也就算了,反而还给她这种待遇!
越想越气!
沈灵隽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坐都坐不下来。
不一会儿,有丫鬟给她送来了早膳,很丰盛,倒不像是要苛待她的意思。
但沈灵隽正心烦着,一点胃口都没有,只随便吃了两口。
昨晚她一夜没睡,这时候虽然精神很差,但也根本没有心思去睡觉。
就这样熬了一天,午膳和晚膳都是都有给她送来,但就是一点消息也没有,问门口的下人还是什么都问不出来。
沈灵隽气都气饱了,想着,明天墨重瑰要是还不放她出去,她就得使手段了。
虽然在墨重瑰的地盘上使手段,听着很像是找死,但她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干等着吧?
晚上,沈灵隽还是不想睡,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着能有什么办法出去,但因为实在太过疲惫,靠在一张美人榻上,不知不觉地脑袋就歪向一边,阖上了眼睛。
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墨重瑰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了里面和衣睡着的沈灵隽。
她斜靠在美人榻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就像是黑色的蝶翼一般垂落下来,在脸上投下两片丝丝缕缕的影子。
因为今天一天都憋着一肚子的气,所以没怎么注意自己的仪容,头发散了也不知道,几缕碎发乱糟糟地挑出来,颇有一种炸毛一样的感觉。
倒是冲淡了她平时给人的那种清冷感觉,显得前所未有的鲜活。
烛光映照在她的面容上,光影把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有一种令人无法移开目光的美丽。
墨重瑰的目光在这一瞬间,变得幽暗无比,深不见底。
心里的那个隐隐冒出来的恶念,在这时也变得越发强烈。
如果真的将她一辈子囚禁在这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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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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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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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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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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