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连郕戟低声问道,指尖不断的在杯口摩挲。
世子殿下少见的不够冷静,不过在场众人却都没有心思去一探究竟。
“没什么大碍了。”老大夫一边整理着银线一边回复道:“不过身子还是有些气虚,要多养。”
“多谢大夫!”秦川走上去背起药箱亲自送了老大夫出门,他又变回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再也看不到半点儿半死不活的样子。
帷幔被人掀开,萧安然没有掩饰自己已经苏醒的事实,只是对上连郕戟的眼睛还是止不住的心虚。
“世子殿下……”她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抵不住的转过了头去。
“昨日秦川带你过来,孤还以为你要死在这儿了。”
连郕戟语气生硬面色冷淡,一双眸子透着淡淡的寒意,眉间的沟壑浅浅却透着一股不容小觑的威严。
“是我轻敌了!”萧安然颇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感觉:“上次我把玉灵儿放倒了,本以为这次也可以,是我轻敌了。”
“你知道就好。”连郕戟将汤药给她端过来,就那么笔直的站在窗前,似乎要看着她把药喝完才肯罢休。
端起药碗,那种刺鼻的辛辣气味扑面而来,哪怕是成日里与药材打交道的萧安然也不免皱了眉头:“那个老大夫是不是和我有仇?”
“良药苦口利于病,你不是大夫吗?这都不知道?”连郕戟搬来一把椅子就没那么水灵灵的坐下了。
“我又不是个孩子,不必您亲自盯着喝药!”萧安然不满的说道。
“不见得。”连郕戟轻飘飘的吐出三个字,随即就不再言语,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萧安然,逼得她不得不端起药碗一点一点的靠近双唇。
一口药汤入喉,辛辣感自食道灼烧起一条火龙直通五脏六腑,萧安然忍这没有一口喷出来,闭紧了双眼顾不得灼烧的痛感将汤药一饮而尽。
拿着空了的药碗摆在他面前,萧安然一副你看吧的表情,却没有得到连郕戟的半点儿反馈。
“时间还早,再歇一会儿吧。”起身离开,连郕戟从始至终不曾多说一句,光从他那淡淡的语气萧安然就已经能听出十足的不满了。
可是她能怎么办?萧安然苦恼的叹了口气,本来还想问问他看没看到自己的木匣,现在可好愣是多余的话都不给自己机会去说。
也真是苦了秦川他们,怎么跟了个这样的主子。
翻了个白眼,萧安然重新躺回了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床梁出神。
床梁上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痕迹,应当是个足够有年代感的床架子吧,就是不知道那看起来好像斧劈刀砍的痕迹是怎么来的。
“萧姑娘?”门外突然冒出一个脑袋,萧安然懒懒的靠在榻上朝门口望去。
听说萧安然醒了,秦川送走了老大夫立马就跑了回来。
“你可算是醒了!”见萧安然看向她,秦川迈步走了进来:“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多长时间?”m.χIùmЬ.CǒM
“十三个时辰,整整十三个时辰!”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要去萧府负荆请罪了你知不知道!”
“我这不是醒了吗?”萧安然揉了揉眉角,她虽然醒了但实在是有些虚弱,秦川属实是像一只聒噪的乌鸦在耳边嘎嘎嘎个不停。
“对了,你看到我的木匣子了吗?”萧安然猛地睁开眼睛,一脸期冀的问道。
“木匣子?”秦川皱了眉头疑惑的问道:“我没有看见你拿什么匣子啊?”
“它,它看起来就像一个木头疙瘩。”萧安然一边说着一边试图比划给他看。
“哦!你说那个!”秦川终于想起来了什么:“我还以为那是玉灵儿留下的东西,送到殿下那里去了。”
“不过萧姑娘你还真是能找到一些奇异的东西,这种机关道的东西我可是有些年没见识过了!”
“那,那个匣子里装的东西呢?”萧安然一脸紧张的问道。
“那我就不清楚了,问我倒不如直接去找殿下讨要。”秦川有些好奇的问道:“那里面到底装着什么?”
“装着保命的东西。”几次三番的出生入死,萧安然对秦川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我就是因为打不开那个匣子,才想着世子殿下或许会有办法。”
“谁知道事情没有解决,差点儿把小命给赔进去了?”
“殿下已经派人去全城的戏班子里一一排查了,只是那玉灵儿狡猾的紧只怕也查不出什么东西来。”
秦川有些懊恼的摇了摇头,随意的扯了把椅子坐下:“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中的药!”
“你说那玉灵儿想要我的命岂不是随随便便?”
“枉我自诩打仗多年,没想到就这么被一个女子给玩弄于股掌之间!”
秦川有些落寞的垂下了头,看起来活像一只向日葵见不到太阳。
“江湖有江湖的方法,打仗也有打仗的章程,要真把那玉灵儿放到沙场上,她肯定是不如你的。”萧安然十分诚恳的安抚道。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明明抱恙在身的是自己,为什么现在反而要去安慰别人?
“玉灵儿用的招数即便在江湖中也是下三滥的本事,不过她那一派或许修的就是这方面的功法吧。”
眼前蓦然浮现出李同舟身上那一道道狰狞的伤疤,自己只是中了迷药就已经这样痛苦,也不知道他当年是怎么一点一点的划破皮肉将蛊虫给逼出来的。
明明就该是意气风发少年时,却背负着家仇家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熟悉的人一个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最后只能改名换姓苟延残喘。
罗刹鬼,这到底是他给自己起的称号,还是他给这个世界,给这个世道起的称号?
整日里隐藏在黑暗下的面容,心里可还有一股无名的烈火在熊熊燃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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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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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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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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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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