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化不开的愁,又似抚不平的伤。
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你想知道?”
八年过去,京城的一切都已经离他很遥远了,但记忆仍旧清晰。
“我是你的妻子,不想从旁人口中知道关于你的事,”谢昭昭眸子一暗,眼泪在眸子里打转:“还是你也觉得我不配知道。”
“不是,”裴恒默了一瞬:“我家的确在京城,不过家族落罪,如今流放岭南。”
虽然他被皇上赦免,但他也是罪身。
谢昭昭眼神亮晶晶地,没有嫌弃,抱着裴恒的手臂反倒越发紧:“怪不得我第一眼见到夫君便觉气度高华,举世无双,险些以为自己看到天神下凡。”
“我们一定是命定的缘分,不然为何夫君不远千里偏偏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有我对不对?”
裴恒平生第一次听如此直白夸张的赞美,
唇角忍不住勾了勾,难得配合地嗯了一声。
“我的夫君也是最好的,比那个有眼无珠的陆公子强一百倍,不,一万倍,他连夫君一根脚趾都比不上。”
“你从哪里学得这些话?”
“以前不会啊,看到夫君就会了,怎么,夫君不喜欢?”谢昭昭娇媚的脸上挂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裴恒心脏剧烈地跳动着,但还是面色如常。
只是,那两个字他说不出口。
“喜不喜欢嘛!”谢昭昭手臂晃了晃。
裴恒被她磨得没了脾气,只得快速地嗯了一声。
谢昭昭见他耳朵都红了,偏不肯放过他,眨眨眼:“嗯是什么意思,夫君不会不喜欢我,想偷偷撇下我们母子跑了?”
“胡闹!”裴恒低斥。
“那谁知道,为了证明你不会这么做,你要说喜欢我,最喜欢我。”谢昭昭趁机勾着他脖子撒娇。
黑白分明的眸子,纯净得像夜空的星子,却又娇媚得激起他心中涟漪。
古人云,眉眼最动人心。
诚不欺他。
“喜欢!”裴恒意识到时那两个字已经脱口而出。
“哇,夫君说喜欢我了。”谢昭昭小脸上都是满足。
后来,裴恒见过再美的星空都不及她此刻的眼眸。
谢昭昭低头,一吻落在他唇上,离开,却又没有完全离开。
二人眸光相对,呼吸缠绕,裴恒喉结一滚,心跳澎湃,待要贴上她的唇瓣,马车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
下一瞬便传来王大山的声音:“裴兄弟,到了。”
谢昭昭狡黠一笑,跳出他的怀抱:“我去接沐儿。”
只是,人没有离开又被拉了回来。
谢昭昭一张小脸粉嫩若桃花,一双明眸如新月生晕,花树堆雪。
裴恒按着她肩膀,在她额上落下一吻,声音低哑:“我抱你下车。”
衙门的马车,没有备车凳,她下车不便。
“夫君真好!”
大抵是马车里太热了,裴恒下车,吹了风,身体燥热的不适感才渐渐消散。
谢昭昭下了车,小跑着朝王家院子跑去,坐在小板凳上的裴沐一直看着大门的方向。
“阿娘!”嚯地从凳子上起身,把凳子都带翻了,迈着小短腿朝谢昭昭跑去。
“沐儿!”谢昭昭看到沐儿的一瞬也觉眼睛一酸。
裴沐眼睛一红,眼泪滚滚而落,他一直在等阿娘。
他睡觉醒来时听到阿婆和王家婶子说他阿娘去京城了。
他不信。
他一定能等到阿娘来接他。
王阿婆和王婶子也在廊下陪着他,看到母子相拥,忍不住感慨。
追回来就好,裴沐太喜欢他阿娘了,这孩子真孝顺啊。
“谢谢阿婆和婶婶照顾,我阿娘来接我了,我让阿娘明日给大牛哥和二牛哥买鸡腿。”裴沐昂着小脸自豪道。
他阿娘什么都会,还会赚很多钱,很厉害,阿娘还说以后给他买大房子住。
王阿婆忍不住摸摸孩子的头:“好,沐儿真大方,将来肯定是个能干大事的,”看向谢昭昭的目光就复杂多了:“回来就好。”
和裴恒一起进来的王大山捏了一把汗,悄悄朝阿娘使了个眼色,幸好老娘没说什么,不然可就难看了。
“今日多谢婶子,我带他们先回去了。”裴恒抱起儿子,另一只手自然地牵过谢昭昭。
谢昭昭偏头对上他的深眸,说不出的柔肠百转。
王阿婆干笑着点头,这到底怎么回事,瞧着也不像被抓回来的样子。
待一家三口离开,王大山才将事情始末告诉老娘。
王阿婆气愤,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裴参军的这个朋友太不像话。
最可恨的是那个谢慧敏,怎么能串通外人坑自己亲姐姐。
谢昭昭回到家发现她的房间被翻得乱七八糟,不用说,肯定是谢慧敏派人干的。
“千防万防家贼难防,一会儿我就把家里锁换了。”谢昭昭气道。
原主还真是白米细面地养了个白眼狼。
今日幸好她有防备,幸好裴恒相信她及时赶到。
否则,有陆容与帮她,不论哪个环节出错,她都要被钉到耻辱柱上了。
裴恒整理翻乱的床铺和衣柜,裴沐也懂事的捡起丢在地上的东西。
待到晚饭后,裴沐睡了,裴恒才开始洗刚换下的床单,衣服。
谢昭昭从房里出来,头发陇在一边随意编了个辫子。
身上的穿的白色松江三棱布里衣,为了贪凉,袖子和裤脚都被她挽得老高,露出白生生的皮肤,比月光还要皎洁。
谢昭昭抬头望月,原来古代的月光真的这么亮,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洗衣服都不用点灯。
裴恒被她一双藕节似的小腿晃得眼晕:“你先回屋睡,我马上就洗好了。”
“我想要陪你。”谢昭昭拉了小板凳干脆坐到裴恒身边:“夫君洗衣服的样子超帅的。”
她可不是夸张,他用力拧衣服的时候,她能看到他手臂肌肉微鼓。
还有后背的肌肉线条,挺直坚硬,不是健身房刻意练出来那种油腻腻的大块头肌肉,是她喜欢的薄肌,一看就很有力量。m.χIùmЬ.CǒM
二十四岁一点也不老好吧,正是青春男大的年纪。
“回去睡觉!”
“不要,我就想看你。”
谢昭昭手肘放在腿上,手撑着下巴,真的就是光明正大的看着他。
古代没有丰富的夜生活,再不能看美男,很无聊得好不好。
裴恒丢下床单俯身直接把人从小板凳上捞了起来,扣在怀里,俯首准确地吻上她的唇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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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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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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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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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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