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对面的两双眼睛看得头皮发麻,满脑子都只剩下两个字。
完了。
怪不得谢灼觉得她不怎么聪明,此刻她都要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一阵诡异的安静后,谢灼神游般出声:“Y?”
话音落下,对面手机里也传出回音。
谢灼的神色怪异又复杂,不知道走过了一阵什么样的心理路程。
“你是Y?”
这三个字听在温颜耳中,自动变成了:“你怎么可能是Y。”
大名鼎鼎的Y是个笨蛋,她的脸还要不要啦?
电光火石间,温颜迅速挂断电话,神情严肃地否认:“不,我不是!”
坚决不能承认。
“那这个电话怎么解释?”
温颜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我是Y的助理。”
“什么?”
“你们都知道Y一向低调,如非必要不想暴露真实身份,但又非常重视跟你们的合作,所以我昨天知晓你的身份后,就主动提出做对接人。”
“对接人?”
“是的,就是你们双方有任何想法、意见,以及合作进度,所有的事都由我在中间传达,确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给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是我的。”
“真的?”谢灼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温颜神色自若道:“不信的话可以问一下那边。”
谢灼和陆清辞对视一眼,还是谨慎地问了。
而温颜在他们看不到的桌下目不斜视地点开私人聊天软件,疯狂盲打敲字:【我的Y的助理,切记!!】
对方虽然不理解,但就冲Y第一次用三个感叹号,也表示尊重。
于是谢灼很快得到了确定回答。
他看看回复又抬头看看对面,反复几次后,有些说不出的尴尬。
“你怎么不早说。”
尽管温颜不是那个Y,但当着人家助理的面说那些话也很社死的好么。
温颜无辜地说:“你没问,而且我想着等我们联系上后自然就会知道的。”
谢灼抬手扶额。
温颜体贴道:“你放心,我不会把刚才的事情告诉她。”
谢灼强颜欢笑,“我谢谢你啊。”
温颜:“不客气。”
身份的事应该没有疑问了。
温颜赶紧拿出新系统彻底转移注意力,“这是Y的诚意。”
谢灼看到这个后,更是对之前说她恃才傲物的自己感到羞愧。
陆清辞道:“Y是世界第一黑客,她做的系统自然是顶尖的,帮我们谢谢她。”
“好。”温颜应下,两秒后反应过来,“陆先生也是擎云科技的吗?我记得昨晚他说你是医生。”
“……”
“对!”谢灼用力点头,“他是医生,但也是我们公司的投资顾问,开发项目跟合作对象他都会参与商议决策。”
温颜懂了,“陆先生真厉害。”
谢灼:“……不许夸他!”
温颜不解:“为什么?”
谢灼说不出为什么,陆清辞微微一笑,“可能是怕你觉得我比他优秀吧。”
谢灼唇角一抽,心说他可真不要脸。
由于差点掉马,温颜的心虚劲儿还没过,又怕他们突然琢磨出点什么,多说多错,没坐多久就说吃饱了道别回家。
她走了以后,两个男人也没有心思再吃,陆清辞抓着谢灼一起收拾了餐桌,端了杯咖啡站在落地窗前。
谢灼垂眼看着楼下穿桥而过的江水,低声开口:“我听说她被父母宠坏了,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放在眼里,还听说她经常翘课,总是堪堪过及格线,混着日子拿到毕业证,就被顾承州娶回家,在他公司里当个小职员继续混……”
“我知道的所有关于她的一切,几乎都来自听说。”
“我一点都不了解她。”
甚至在觉得她可能是Y的那一刻,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哪怕只是Y的助理,他也还是觉得不真实。
他不了解她真正的实力,也下意识地不相信。
“现在了解也不晚。”陆清辞抿了口咖啡,浅色的眼珠像在看着远处,又在镜片的遮挡下像蒙上了一层雾,让人看不透。
谢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什么,问:“她的情况你能确定吗?到底有没有……问题?”
陆清辞反问:“你知道阳光抑郁症吗?”
“什么?”
陆清辞说:“有的人表面笑着,好像很开朗,实际内心已经跌到了深渊里,也许上一秒还在跟你说笑,下一秒就突然对这个世界没有留恋。”
谢灼一惊,“你不会想说,她是这个什么破抑郁症吧?”
陆清辞没有直接下定论,而是说:“我跟她接触太少,只能凭经验初步判断,具体的要长时间观察,最好是让她主动接受检查。”
谢灼皱眉,咬了咬牙,像是下定某种不情愿的决心,“反正你都搬过来了,离得这么近,帮我多看着点。”
陆清辞轻扬唇角,“我会的。”xǐυmь.℃òm
不知道为什么,谢灼看他这副模样,听到这三个字,心里头特别不痛快。
他不痛快就想给别人找点不痛快,首当其冲就是顾承州那个渣男。
“昨晚那段录像拿到没有?直接交给老贺,让他给温颜这个臭丫头当原告律师,非告死姓顾的那个小三不可。”
陆清辞道:“多给她找点事情做,能避免她独自消沉。我看得出来,她挺在意你的。”
后面的话顿时听得谢灼身心舒畅,故意板着脸,“呵。”
—
温颜回去后其实压根无事可做。
她吃得很饱,瘫在沙发上,电视开着,房间里有这些声音不会过于安静,她也睡不着,就这么找不到焦距地发呆。
一个人的时候,她总觉得周围的一切都空茫茫的,好像全世界就剩下她在孤独着。
没有人要她,也没有人爱她。
温颜起身,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走着,其实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最后停在流理台前,面前是各种各样的刀具,从来没用过。
她细白的手指在刀柄上一一划过,随后抽出其中一把,锋利的刀光闪着寒意,刀身映出温颜失神的眼眸。
空白的脑海里不断闪出疯狂的念头。
握紧它,对着心脏刺下去,或者对着动脉割下去,她就能去找会要她爱她的人了。
她伸出白皙细弱的手腕,腕上青筋脉络四处延伸,刀刃对准慢慢压下去,压出一道血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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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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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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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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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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