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远昨晚发高烧,烧了一天一夜,吃了药看了医生。
烧才退下去。
不像来的时候白白胖胖,笑起来酒窝深深的。
现在整个小脸黑瘦黑瘦,眼袋好大一片淤青。
天天生病就算了,一醒来就要找妈妈。
她又不好说妈妈被坏人抓走了,只能说妈妈变成了天上的星星。
她喊傅恒多回家看看孩子,他只是淡漠地笑了笑。
难得回一次家,听到孩子要找妈妈,竟丢了一句:“你不是喜欢干妈,比喜欢妈妈还喜欢。”
“如你所愿,以后有事你就找干妈。”
然后,就回屋子把自己关着,反复看妻子的照片,要不就是整理妻子的衣服。
有的时候还会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背后,整个眼球都是红红的血丝。
吓得她心脏都要停了。
“妈,你有没有听见萱萱的声音,她好像在哭。”
她只好喊宋斐清来做他思想工作,拉他去看病。
傅恒本来还说他好得很,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在宋斐清关键时候靠谱,说了句:“嫂子到时候回来,看你疯疯癫癫的,还整丢了工作,不跑才怪。”
他才去医院开了些药吃。
现在回到家,也会帮忙照顾傅远,带傅远去看病。
就是一天到晚和行尸走肉一样,面无表情,搞得傅远都不愿意跟他。
所以,现在她是一点自由的时间都没有,成天围着这个生病的娃转。
最郁闷的是,还越带越瘦。
傅澈看着江妍惨白的脸,心里到底是不忍:“妈,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江妍一看见傅澈,泪珠子就滚了出来。
张口要说些什么,瞅到他后面娇小漂亮的女孩子,神色倏地亮了。
她赶忙擦了擦眼泪:“妈没事,就是那孩子老生病,已经退烧了,正在楼上睡觉呢。”
说完,她很亲热地拉起白萱萱的手往屋子里走。
“我听澈儿说了,你叫珊珊,名字真好听。”
“几点的火车呀,坐了多久,累不累呀。”
白萱萱很乖地回着话,听得江妍连连点头。
进了屋子,傅澈的房间在一楼,旁边还有一间客房。
“这间大间的给你,我住边上小间的,这被子被套都是新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不喜欢我明天再带你去买新的。”
白萱萱很是不好意思地推拒:“我睡小间的就行,没必要睡这么大的床。”
傅澈很为难地挠了挠头:“可是,这都是粉色的,我睡有点奇怪吧。”
白萱萱看了下,也就没有再推拒。
晚上睡觉,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见了远远的声音。
哭哭啼啼地要找妈妈。
她突然醒来,整个心脏也倏地攥紧。
她有想过给远远打电话,但是,她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傅恒。
他可能已经和沈雯同居了吧,还有远远。m.xiumb.com
他们成了幸福的一家三口。
自己这个外人还是不要打搅了。
免得让人讨厌。
远远经常说喜欢沈雯这个干妈,孩子应该是不会骗人的,沈雯应该是会对他好的。
肯定是自己太担心了。
上一世,他和他爹离开后,她就没再见过孩子,后来,傅远出国留学,回来以后成了中科院的教授。
没有她这个妈,不也照样过得很好。
他应该和上一世一样,讨厌她这个妈妈,不想见她这个妈妈。
毕竟她是个连丈夫都拴不住的失败者。
她坐起来仔细听了听,周围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
大概,真的只是她太过想念孩子了吧。
她起床去厨房找水喝,因为刚来,她也不知道开灯的拉线在哪,只好摸索着往厨房走。
然后,就看见黑漆漆的客厅里坐了个人,周围全是白色的烟气。
即使看不见烟灰缸,都能猜到里面一堆烟头。
男人只是低着头,看不清样子。
不过瞧着确实很落寞,手上还拿着一张会反光的片片。
他弟弟看上去还挺可怜。
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活该。
想到傅澈说他有病,白萱萱不自觉又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也不敢主动和他说话。
很快地去厨房倒了杯水喝了,就往房间走。
即使她走得很轻,但小小的脚步声在落针可闻的寂静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傅澈打开门的时候,她正准备进房间。
他揉了揉她脑袋:“是渴了么?”
白萱萱点了点头。
她觉得客厅里的男人很可怕,像是蛰伏的野兽。
她吓得不敢出声。
傅澈捏了捏她胳膊,暖声安慰:“不要害怕,我就在边上。”
“去睡吧,有事情喊我。”
给她关上门,男人没好气地走到客厅,拉开凳子坐下。
“大半夜不睡觉,你坐这干嘛。”
“你要发疯上外面发,别在家吓人。”
“珊珊她胆子小,别给她吓坏了。”
傅恒停下点烟的动作,嗤了一声。
连他大哥都有媳妇了,而他找了三四个月,连媳妇的影都没看见。
他心里忍不住泛酸,酸得五脏六腑一下一下地疼。
他声音平直得像没有感情的机器:“明早我就走。”
傅澈叹了口气。
傅恒和他一起长大,再怎么吵架打架,也是血溶于水的亲人。
看弟弟这个样子,他口气软了几分。
“要过年了,你还要跑去哪?”
“妈身体不好你不知道吗?”
“你是要一个人上大街上过年吗?”
傅恒声音很哑:“我去应城找找,那里离清水村近,她很可能会去那。”
他声音很轻,像是被抽去所有力气:“我把周围都找遍了,都说没见过这个人。”
“你知道吗?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就只穿了一件外套,外面下雪,这么冷。”
“她最怕冷了,每天晚上都要抱着汤婆子。”
男人声音一点一点陷在哽咽里,最后揉了揉眉心,硬生生咽下喉咙里的狼狈。
傅澈收了他的烟:“少抽点,我记得你说过,她最讨厌烟味,你这个样子跑去应城。”
“她看见你,躲都来不及。”
傅恒阖上眼睛许久,才挤出一句:“哥,我太难受了。”
他坐直身子看向傅澈:“你在应城待了这么久,有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眼睛很大,皮肤很白,笑起来酒窝很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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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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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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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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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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