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长林找到几个野生林檎都揣在怀里,把最大最红那个拿回家给她和爹吃。长林干活从来不偷懒,天刚亮自己就扛着锄头去地里了。
就说这次受伤,也是长林怕他爹受伤才主动去的伐木队。
往事历历在目,这个儿子多孝顺多懂事!
今天这一天,大儿子受了太多委屈!她开始心疼大儿子,不禁眼泪也流了出来。
但老伴儿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如果不把老大分出去,家里的银钱会被耗光,她的长森也没书读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哎!
王春香一时没了主意,憋了半天,来了一句,“反正我不同意断亲,你是我儿子,永远都是我儿子!玉川和玉风是我孙子,永远都是我孙子!”
周长林苦笑一声,“娘,你先别说这话,还是先看看爹怎么说吧。”
王春香转头回了堂屋,周老汉已经听到了动静,但听得不是十分真切。
“你们刚才说什么断亲不断亲的?”
王春香一边擦眼泪一边说:“长林说了,按照你那么分也行,但是要跟咱们断亲,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我的儿子啊!”
王春香拍着大腿,抑扬顿挫地哭了起来。
“我咋这么苦命呢,老了老了,儿子要和我断亲……我的命苦啊!”王春香一边哭,一边拍大腿。
周老汉瞪了王春香一眼,“哭哭哭,就知道哭,一边号丧去!”
烦死个人!
周长水又凑了过来,“爹!大哥这心是真狠啊!说断亲就断亲,以前我真没发现他是这种人!”
周老汉眉头紧锁,“周长林这是恨上咱们了,要跟咱们恩断义绝!”wWW.ΧìǔΜЬ.CǒΜ
“爹,你怎么想?”周长水无所谓,断亲就断亲,断亲了更好,以后爹娘也不会填补大哥家那两个儿子。
一个废物大哥而已,断了他没有任何损失,最多少了一个会拖累他的穷亲戚罢了。
“他想断亲就断亲?咱家他说了算?!谁是老子!谁是儿!他要断亲也行,光屁股出去吧!我屁都不分给他。”
周长水和马香芹听到老爹的话十分开心!就该这样,什么都不分!
要和爹娘断亲,是要遭天打雷劈的,活该周长林一家子什么都没有。
“长水,你去跟他说。”
“好。”周长水一脸兴奋地跑出堂屋,来到周长林的房间,“周长林!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居然想跟爹娘断亲?把爹娘都折磨成什么样了?!”
周长林看着这个弟弟一脸冷笑,从小,周长水闯祸了都是他去擦屁股,周长水被打了都是他去出头。长大了,这个弟弟好吃懒做,也都是他做的多,维持着这个家,到底是谁忘恩负义?
他都怀疑分家之后,周长水连地都种不明白。
现在忘恩负义的东西,倒来倒打一耙说他忘恩负义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周长林已经懒得再和他废一句话!
“周长林,我都不知道你在嚣张什么?我看你是欠抽!”说话间周长水就要伸手。
周长林躺在床上,冷笑着说:“今天没被我小舅子打服?你敢动我一下试试?”
周长水想到元盛沙包大的拳头和钻心疼的膝盖顶,顿时觉得自己被打黑的眼圈更疼了,他娘的,元盛这个臭无赖可真够能打的,难怪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臭无赖!
周长水怂了,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
“有屁快放!”
“周长林,你想断亲,你想得美?!爹说了,断亲也可以,你们一家光身出户,毛都不分给你们!我看你们一家子喝西北风!”
周长林笑了,“那就不断亲,我也不分家。反正,明天我小舅子还带着钟郎中来!我正好在家里好好养伤!”
周长水灰溜溜地给老爹回话去了。
周老汉眉头皱得像个疙瘩,被人捏住软肋的感觉真他娘难受。绕来绕去这是又绕回来了!
周老汉在堂屋里转来转去,像陀螺一样!
真他娘的气人!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儿子这么难缠!
不答应断亲,倒不是舍不得这个儿子,是他不想让这个儿子如意!凭什么做儿子的说断亲就断亲,他做老子的只能听着。
事到如今也只能答应了,不然一天拖一天,给他治伤的费用都得算在老周家头上。
周老汉来到周长林的房间,看着床上的儿子,像是看什么恶心地垃圾东西,“周长林,你想断亲也行,我也能按照之前说的把那些家产分你。但是有一条,我和你娘把你养这么大,赡养银子你得付,一年五两,一文钱都不能少?!”
周长林冷笑一声,这还是昨天他那慈祥的爹吗?
变脸比狗快!
五两银子,这是想逼死他们一家?一家人没病没灾,只有六亩中等地都未必能存下五两银子,更何况他还得花钱治伤!
周春强在想屁吃,“你想要一年五两?!门都没有!”
周春强一脸阴毒,“周长林,你以为拿住了我的软肋,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你的软肋也在我手里。孙女犯了错,做爷爷做小叔的每天打她两顿,不过分吧?!旁人到哪儿都挑不出我们的理。要是爷爷教育孙女,失手打死了,一个女娃而已,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吧!一年三两!这是我最后的让步!否则我们两个耗到底!”
周长林被气得发抖,爹真是又狠又毒啊!爹的真面目真是可憎啊!
断亲!
至于那偏心眼的糊涂娘,以后要怎么孝顺看他心情再说,反正不能被他们拿捏住。
“好!周春强!就按照你说的来!每年三两银子!”周长林想着,暂时先答应下来,断亲那天再随机应变。打死打残玉珠?未必只是周春强的口头威胁,他赌不起!
周春强?
周老汉还是第一次在儿子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这个白眼狼!不怕遭天谴的玩意儿!
父子两人彼此厌弃,都不想再看对方一眼!
周长林说:“慢着,既然是断亲书,就让周长森也回来,明天全家人都要签字按手印,断亲我们就断个干干净净。”
周长森,周长林也看透了,上次他因为伐木受伤,这个小弟一句关心没有,只关心能不能拿出三十两束脩上大儒的课,只想给他施加压力让他继续去伐木队赚钱,根本不考虑伐木队是不是危险,他会不会受伤!
听到周长林的话,周老汉笑出声,“周长林!你不要后悔!以后不要看长森功成名就又跪在我脚边,哭着认这个弟弟!”
“你放心!永远不会!”
“我,我就等着看你自打嘴巴!到了那时候,你怎么下跪怎么求我,我都只会把你一脚踹开!”
周老汉仿佛看到了那个场景,小儿子金榜题名,仕途一片大好,这个白眼狼又想跟着沾光,跪在自己脚边,像条狗一样哀求自己。
呵!等着吧!这天很快就会看到!前些天赶集他找算命先生看过了,长森是文曲星转世,在五年内必定会大展宏图,一飞冲天!
周老汉回到堂屋就让周长水去镇上通知周长森跟私塾先生请假,回来签断亲书。
周长水也想不通大哥是抽哪门子疯,跟他们断亲,最多损失点爹娘对孩子们的补贴,跟小弟断亲,可能损失的是未来光明的前程!
估计这次被树杈子砸到,大哥不只是伤到了腰,还伤到了脑子。
大哥?明天断亲就不是了!他才不想要这个废物大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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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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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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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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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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