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洋洋的光斜照而下,在那片区域投下一片光亮。
姜稚脸上盖着挡光的手帕。
光线被挡住了,却挡不住旁边爱意满满的目光。
周胤支着下巴,侧脸看着,见她脸上盖的手帕要落下,正要伸手帮她往上拉,不料姜稚却先他一步,揭开了脸上的帕子。
“你总看着我干什么?”她一脸好笑。
“不给看?”
姜稚:“给的。”
“强光伤眼睛,盖好。”
姜稚在摇椅上侧过身子,学着他的样子,支着下颚直勾勾的瞧着。
在她坦率纯粹的注视下,周胤乱了呼吸,眼神不自觉地开始逃避。
姜稚发现每次周胤都会肆无忌惮的在暗处观察她,等她扭脸跟他视线交接的时候,周胤又会选择避开。
“周胤。”
“嗯?”
“那个跟你长得一样的人,是谁啊?”
姜稚并不是一个对什么都好奇的人,跟她无关的事或者人,她是不会有兴趣深入了解。
上一世,他们纠缠了十年,姜稚都不曾问过一件跟周胤有关的事。若不是周胤强行带她去自己办公室观光,她恐怕连他公司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
周胤又一次尝到了受宠若惊的滋味。
但同时,他又担心告知真相后,姜稚会害怕。
“他是……”他是谁呢?双胞胎弟弟?不行,万一哪天当着姜稚的面忽然冒出来,怎么解释。
姜稚不知不觉得把脸凑近,一副很慎重的样子。
“我。他就是我,但不是现在的我。”
姜稚:“????”
看她没有听懂的样子,周胤只好把天机算跟他说的那些,一字不漏的重复给姜稚听。
原本姜稚的嘴巴只是微微张开一些,等周胤描述完前因后果之后,姜稚的嘴巴变成了大大的O。
周胤被她震惊的样子逗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姜稚连忙合上嘴巴,略略思索了一阵子后,她狐疑道:“既然都是你的灵魂,为何区别如此之大?”
“谁没有年轻不懂事的时候。”
姜稚:“他似乎很讨厌我。他为什么要讨厌我?”
当提及那只狼崽的时候,姜稚似乎并未觉得反感。
“那你讨不讨厌他?”
“我讨厌他有用吗?”
都在一个身体里装着,搞得像她讨厌了,那个人就不存在似的:“你还没有告诉我,他为什么会讨厌我。”
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大小姐,换做旁人害怕还来不及,她反而露出兴致勃勃的样子。
“他不是讨厌你,他是怕你。”周胤语气自嘲。
每次醒来都要经历一遍被烈火焚身的痛楚跟惊吓,别说那个灵魂,就连周胤都要花一段时间适应。
“你是不是又要问,为什么怕你?”
“对呀。”
周胤见太阳不似那么有温度了,卖了个关子:“明天告诉你。”
被勾起的兴趣,一下子戛然而止,姜稚脸上写着大大的失落。
“明天我还是这个时间过来。”周胤从摇椅上站起来,姜稚也跟着起身,那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让周胤十分受用。
等人走后,劳叔正要把躺椅收回去,却听姜稚说:“就放在那儿。”
回了房间,姜稚本意想去洗把脸,顺便把汗擦一擦,走到一半,却原路退了几步。
她驻足盯着矗立在墙角的银色箱子。
啪嗒!
锁扣弹开,掀开盖子的那一刻,姜稚彻底惊讶住了。
满满一箱子的衣服,被主人叠得整整齐齐搁在里头。
姜稚忍不住伸手触摸,熟悉的手感,让已经有了暖意的心脏,又添了一把火。
衣服不值钱,珍贵的是这份心意。
要凑齐这一箱子,不得好几年?
劳叔进来的时候,也被地上的箱子吸引了,凑近一瞧,立刻惊叹:“呀,这么多?”wWW.ΧìǔΜЬ.CǒΜ
往后退个几年,刘裁缝还会接大单子,十件二十件都能做,后来听说有个富商一口气下了几百件的大单子,有人给刘裁缝算了一下,照他这个速度,不吃不喝做到七十岁,这笔单子才能完成。
姜稚来不及好奇周胤是说服刘裁缝一下子出这么多货,拎出一件就去试。
周胤送来的全是这个天可以穿出去的款式。
中袖配披肩,长袖加坎肩,颜色选的也都是姜稚欢喜的,周胤完全拿捏了姜稚所有喜好。
姜稚在穿衣镜前左右转圈:“怎么会这么合身呀?”
以前姜稚做衣服前都会叫刘裁缝稍微做宽松一些,方便在里头添置保暖的内衣。
可是周胤送的这些旗袍里头却都添加了保暖十足的貂绒。
姜稚翻开裙摆,发现缝制在内部的皮草颜色纷杂,她从箱子里拿出其他款式做对比,里头只有两件内部皮草颜色是统一的白貂,其他都是各种颜色拼凑出来的。
姜稚不由想起阿权带她参观马厩的时候,不经意跟她透露周胤在打猎上的天赋。
“貂多机灵,可我们少爷每次都能打一两只回来。厉害吧。”
心中一颤。
这些难道都是周胤亲自猎回来的?
不然没办法解释这些看起来东拼西凑的皮草究竟从何而来。
劳叔拎起一件在空气里抖动着:“嘶,这件我记得小姐好像有一身吧?”
姜稚立刻认出来了,这是她十七岁生日的时候,母亲给她做的最后一件衣服,后来被姜岭山的烟头烫了一个洞,为此姜稚还难过了一段时间,因为上面的花纹是她自己画的。
姜稚叫劳叔把她藏在柜子里的那身拿出来做比较。
这一比,可了不得了。
除了旧旗袍上的烟头洞之外,两件旗袍简直一模一样。
劳叔跟见了鬼似的:“不可能啊,怎么可能一模一样呢?这花儿是小姐自己画的,姓周的怎么会知道您的手绘稿?”
十七岁的姜稚比照着动漫手绘了一束七色西域曼陀罗,但这种花现实中根本不存在。
那身衣服也就穿过一次,之后就锁在柜子里了。
别说旁人,就连劳叔都很少见。
除非周胤亲眼见过这身旗袍。不然光凭想象肯定是没办法做到一比一复制的。
姜稚抿唇一笑,看来前世的她一定跟周胤十分相爱,不然怎么会把这么珍贵衣服拿出来给他瞧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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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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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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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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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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