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些令人难堪的事,叫她如何说得出口?
见姜稚耸拉下脑袋,周胤立刻就后悔了。
“好了,不想说咱们就不说了。”大掌在她后脑勺轻轻揉着:“我在这里,没有人可以伤害你,没有人。”
姜稚并不想失态,可在周胤无限宠溺的语气中,身上绷了许久的弦突然就松了,紧随而来的便是情绪上的崩溃。
“我不知道……不知道怎么跟你讲。那个人,那个人跟你一模一样,连身上的伤口都一样,他会说俄亥语。”姜稚难过的揪着他的衣领,把头埋进去:“他……他还捏碎了你送我的镯子。”
周胤没有翻看脑海中记忆的权限,但听她的描述,脑海里瞬间就有了画面。
周胤第一次为自己年轻时的狠辣跟残忍感到悔恨自责。
那只狼崽没有尝过辗转反侧,求而不得滋味。所以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而他也没有资格以过来人的姿态去斥责那个不懂事的自己。
因为同样的事,他也曾对姜稚做过。
狼崽只是重复了他从前走过的路而已。
“镯子已经叫人拿去修了。”他憋了半天,只说了这么一句。
姜稚从他怀里抬起头,满脸的不敢置信:“已经碎了。”
“碎了也一样能修。”
镯子对她很重要,千金方对她很重要,劳叔对她也很重要,包括卞时蕴。
只要对她重要的,周胤都会格外留意,不让她有遗憾。
姜稚不知又想到什么伤心的事,再次把头埋进他怀里大哭。
哭的后背一抽一抽。
周胤圈着她,跟哄孩子一样,晃两下,拍两下。
忽然,他被睡衣上的血迹吸引。
“你受伤了?”他语气焦急。
姜稚从他怀里抬起头,看了一眼肩膀,点头:“嗯。”
“给我看看。”说罢,伸手就要去剥她衣服。
南亚天气已经开始回暖,姜稚没穿太厚,周胤解开扣子,将领口拉至她受伤的方位就没再往下了。
从北欧回来,姜稚几乎没有闲暇的时候,所以在处理伤口这块并没有特别仔细。
刚才被赛文劫持,估计是挤压到了。
触及到伤口的那一瞬,周胤脸上瞬间没了温度。
“怎么弄得?”他猛地抬头。
姜稚被他眼中的风暴吓得眼皮哆嗦,不自主的将眼前的周胤跟在北欧想治她于死地周胤重叠在了一块儿。
察觉到她的恐惧跟不安,周胤连忙软下嗓音:“不是凶你,告诉我,是谁伤了你。是刚才那个人,还是……”
“是圣安彼得的安保。”
周胤感觉血液逆流,直冲大脑。m.χIùmЬ.CǒM
不是安保,是那只狼崽。
从天机算那回来以后,周胤一直都将狼崽子当做自己的一部分看待,可就在刚刚,周胤竟然察觉出他跟狼崽的不同。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他从未想过杀掉姜稚。
周胤压抑着愤怒,轻声许诺:“以后再想要什么,跟我说。”
哪怕是天上的星星都给她摘下来。
姜稚却摇头:“没有想要的了。”
周胤满眼怜爱:“日子还长,别那么快下定论。”
说完,摸出电话。
姜稚坐在周胤腿上,腰肢被他左手固定着,而他的右手则握着手机跟私人医生通话。
周胤每说一句,都会看一眼伤口,他怕描述不到位:“一会儿拍照片给你。”
腿上的重量挪了位置。
周胤迅速挂断电话,将她重新拎回到原来的位置:“别乱动。”
“不舒服!”
周胤蹙眉:“伤口疼?”
姜稚吸了吸鼻子:“你的皮带弄疼我了。还有,你的皮衣也好冷。”
周胤呼吸沉了沉,将她抱到一旁,捞起搭在沙发背后的毛毯将她裹紧。
姜稚缩在沙发扶手处,看他一言不发的脱掉皮衣扔在地上,接着摸向腰间的皮带。
咔哒,锁扣脱落,下一秒宛如蛇一般从他腰间滑出来。
皮带被周胤扔到了更远的位置,。
处理好身上所有让她不舒服的物件,周胤这才将人重新抱在腿上坐好。
从头到尾,姜稚都乖得不可思议。
没有反抗,也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抵触。
周胤隔着毯子,掌心在她背后来回抚摸着:“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是重生来的吗?”
姜稚怔了怔,慌忙撑开两人距离。
见她眼底的惊讶,周胤一脸好笑:“还是不信?”
姜稚慌忙摇头。
周胤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我从来没想过要骗你,从来没有,在天台那晚,我怕你跳下去,才迫不得已说谎。”
姜稚从毯子里伸出手,周胤猜到她要干什么,他主动偏过头,将脸贴上她的掌心,轻轻摩挲着,让她感受自己的真实。
“你在重生之前,就已经认识我了对吧?”
周胤深深的望着她:“嗯。”
姜稚:“我是你的妻子?”
周胤像被针刺了一下,瞳孔不自然的收缩。
“怎么那么自恋?”他捏了捏她脸颊,很巧妙的逃开了她的提问,但眼底的爱意却毫不吝啬的全部倾注在她身上。
姜稚蹙眉:“难道不是?”
周胤不想骗她,但也没有勇气把那段不堪的过去如实告知。
“上辈子,你是我爱的人,我们没有结婚,但在我心里,你早就嫁给我,是我得妻子了。”
姜稚喃喃自语:“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每次见到你,都格外的亲切。”
周胤忍着酸涩,跟她道歉:“对不起,宝贝儿,我来的有点迟,害你受了那么多苦。”
如果他能早点察觉到危险,姜家就不会惨遭灭门,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任人欺负。
姜稚眼眶微红:“上辈子我的父母也死了?”
周胤沉痛的点了点:“嗯。”
“谁干的?”
周胤摇头:“凶手不详。”
姜稚曾怀疑父母的死跟周胤有关,测谎之后,她已经完全将他排除在外。
目前而言,姜稚所掌握的信息只有罗松、姜博川。
罗松制造药水,姜博川把药水参在了线香里。
姜稚闭了闭眼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一切还是等她接管岭南药业以后再慢慢查,她时间很多,不怕查不出来。
姜稚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绷紧身体:“完蛋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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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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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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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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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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