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泣不成声的赵芳,无论她怎么哭,我都无动于衷,静静的站在她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却冷静的吓人。
“你知道那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我也以为自己会死,可我命硬,那个时候我就发誓,我和周勇,这辈子,只能活一个。”
“相比施暴的恶徒,我恨的是你,我当时想,你可是我亲生母亲,为什么……为什么……”
我缓缓蹲下身子,双眼猩红,还有来不及收回的恨意,抬手紧紧抓着她的肩膀,声音却带着颤抖。
“直到今年我才明白,原来我是奶奶捡的,难怪,我说呢,就算是头畜生,也会为了护住自己的孩子,拼尽全力。”
我一脸疲惫的站起身,睁眼之间,眼底的戾气消失,我抬脚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树枝上的鸟,声音冷冰冰的:“钱我不会给,你死了这条心,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跟顾瑾淮什么关系都没有。”
“周南枝,她可是你的母亲。”
一旁的康铮见状,眼底闪过不悦,松开跪在地上的女人,走到我面前,朝我怒吼。
大有我不给我,就不走的意思。
我看着康铮,对上他那双心怀不轨的眼神,冷笑一声,将目光落在跪在地上的赵芳身上,声音冷漠:“赵芳,你别忘了,之前给你钱的时候,我们签过合同,还有第三人在场,要是你在纠缠不休,我会请公证人出面,到时候就不是我在这儿跟你说话,而是律师。”
我的声音轻飘飘的,看起来很好欺负,可我说的话却像钟,一声声敲击着她的心脏。
赵芳的哭声瞬间止住,一双沾满泪意的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我,眼神里透露着错愕和陌生。
最后,她好像明白了什么,抬袖擦了擦脸上的泪,从地上站起来。
“周南枝,她可是你妈,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好歹也把你养这么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怎么能这么无情,明明有钱,过上好日子,一分钱都舍不得给你妈。”
一旁的赵芳只知道哭,我靠在窗沿边,淡淡望着暴躁的康铮,依旧无动于衷,视线却始终落在赵芳身上,脸上多了几抹讥讽:“这就是你说的,他爱你,他要是真的爱你,不是堵在医院问我要钱,而是怎么能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我的话不轻不重,可一旁的康铮却好像被说中了一样,恼羞成怒,底气不足,声音来凑:“你胡说什么?”
赵芳见状,急忙跑过来,拦在中间。
“南枝,你康叔叔不是这种人,他跟你爸不一样,他会在你爸打我的时候,保护我。”
我听着赵芳的话,只觉得好像,我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唇角勾起,说出的话格外诛心:“他保护你,他要是真心保护你,你也不会被打成现在这样。”
“我……”
我的话让赵芳哑口无言,一旁的康铮,眼底闪过慌乱,拉着赵芳,语气诚恳:“芳芳,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你别信她的。”
“周南枝,不给钱就算了,还挑拨我跟你妈的关系,你怎么这么恶毒。”m.χIùmЬ.CǒM
我懒得跟他掰扯,直接冲着他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顾瑾淮什么时候回来,为了不满不必要的麻烦,我开始下逐客令。
“赶紧滚。”
我语气带着不耐烦,一旁的康铮不打算走,还要跟我争辩,赵芳却受不了了,哭着将康铮拉走。
我听着关门声,整个人泄力,瘫坐在地上,被情绪包裹,眼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落下来,抬眼间却发现墙角有一个监控器要不是它发红光,我一时间还注意不到。
我立马收起脸上的表情,狐疑病房是保存隐私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摄像头。
是顾瑾淮!
他在试探我。
心底升起这个想法,病房的门被打开,除了顾瑾淮还有一个中年妇女,顾夫人。
我看了二人一眼,从地上缓缓站起来,顾瑾淮却大步上前,拉着我。
我不着痕迹避开他触碰的手,视线却落在门口的顾夫人身上,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半晌,我开口:“刚刚的话,你们都听到了,我就是这样,有一个糟糕的家庭,不过顾夫人放心,我对你儿子没有任何想法,结婚证也是假的。”
我刚要走,胳膊却被顾瑾淮抓住。
我看着那只宽大的大手,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服,穿到我胳膊上,我眼睫微颤,声音轻轻的,好像一阵风就能击溃。
“顾瑾淮,我太累了。”
我红着眼盯着他,不等顾瑾淮松手,我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枝枝。”
耳边是顾瑾淮急切的喊声。
我不知道顾夫人什么反应,也不知道顾瑾淮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为了得到顾瑾淮故意做戏,想要博得他的关注。
毕竟在前世,也是这样,我似乎已经习惯了。
梦里,周围黑漆漆一片,我梦到了少年的顾瑾淮,他桀骜不驯,光是坐在那里,就像一道刺眼的光,瞬间吸引人的注意,而我,只是漆黑细缝里见不得光的老鼠。
期待那束光可以照亮我,他确实照了过来,可那光跟太阳一样无丝,平等的照在每个人身上,并不属于我一个人。
高中时期,惊艳的人,会延续一辈子,可惜了,他始终不属于我。
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顾瑾淮查了很多事情,只是不管怎么问,赵芳对于初中的那件事闭口不答。
就算顾瑾淮塞了钱,赵芳依然不说话。
那件事就像一个谜团,萦绕在他身边。
最后,赵芳看着顾瑾淮,声音哽咽:“她受太多苦了,你要是真喜欢她,就好好照顾她,这件事,我不会说,要是她想说,会告诉你的。”
赵芳说完就离开了。
顾瑾淮望着窗外的景色,思绪飞远:“这些年,你都经历了什么?还有……默默到底是谁?”
等我醒来的时候,是在第二天早晨。
天气渐渐转凉,推开窗,微风也变得凌厉起来,我抱着胳膊,靠在墙壁上,歪头望着窗外的银杏树。
风轻轻吹过,金黄色的叶子随风飘荡,好像每片叶子都像活了一样,有了自己的归宿。
从开花结果,叶子的舞台也就只有从树枝上脱落下来的那一刻,那一刻才是专属于它们的舞台。
就连树叶都有自己的归宿,那我呢?
掌心微凉,一片树叶静静躺在我掌心,我细细端详那那片树叶,认真的观察上面的纹路。
头顶突然响起顾瑾淮的声音:“天冷了,你小心感冒。”
“监控的事,我可以解释。”
顾瑾淮的话硬邦邦的,还带着丝僵硬。
我收回目光,落在他身上,他也在望着我,眼底多了一丝我看不懂的情绪。
复杂而深沉。
“不用,你没必要向我解释,毕竟明明顾家家大业大,现在估计借口的证据都找好了吧。”
我苦涩一笑,伸手将手心的叶子朝窗外丢去。
只是树叶刚飘到空中,就被一只大手握住。
我不解的望着他,半晌,他抓着我的手,将那片叶子放在我掌心,低沉的声音响起:“既然喜欢,就留着。”
我看着掌心的叶子,眼睫微颤,心思升起一股奇异的感觉,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物件喜欢可以留着,因为它没有生命,随主人摆弄,但……人不一样。”
我抬头看着顾瑾淮,眼底澄澈干净,不添任何杂质。
再没了爱慕他时,羞涩的小表情,顾瑾淮看到这一幕,心口猛地一阵抽痛。
“枝枝。”
我看着他紧紧皱着的眉头,轻松一笑,回望着他:“爱一个人很累,以后的生活,我只会爱我自己。”
我话说的这么明显,只希望顾瑾淮能懂,别再以为我对他还有意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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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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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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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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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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