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第六十八章 堂上仓皇元宝藏
  “延霸,不可无礼,把你的铁鞭收起来。”

  高延霸叫嚷说道:“郎君,这姓魏的,枉郎君如此高抬他,他却这般地糊弄郎君!元狗官若是已降魏公,魏公岂会无令旨下到?现无魏公令旨,这姓魏的,明明就是在拿这话吓唬郎君!指望他三言两语,就把咱吓走退兵!把郎君作三岁小儿来哄,辱之甚之,岂有此理!郎君,这若不杀,没得惹天下英雄笑话!敢请郎君把他给俺,俺一鞭砸碎了他的天灵盖!”

  李善道沉下脸,说道:“我的话,你不听了?”

  “郎君之令,怎敢不遵?”

  李善道说道:“收起你的铁鞭,退出去!”

  “郎君!俺可是一片忠心哩!”

  李善道挥手说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先下去。”

  高延霸恶狠狠地瞪了瞪魏征,哼了声,提着他的两根铁鞭,退出了帐外。

  盛志悄悄地抹了把汗,求救似地偷看魏征。

  魏征坐的虽然稳当,后背上汗水亦出,他稳住声调,不急不忙地说道:“将军,鄙郡元公有无献降书与魏公,是关乎到鄙郡一郡生民的大事,仆焉敢说谎?此事确有。至於魏公为何至今未有令旨下与将军,仆窃猜度,魏公日理万机,或许是令旨下得稍晚,但十之八九,令旨已在路上。”起身下揖,说道,“将军,仆今日求见,并不是请将军退兵。”

  “哦?不是请我退兵?那是为甚?”

  魏征说道:“将军如是仍然存疑,到底鄙郡元公有没有献降书与魏公,仆斗胆,敢进一言,将军何不上书一道,询问一下魏公?又或者,暂且顿兵,等一等魏公的令旨?”

  “先生的意思是,我暂驻兵在此,等搞清楚了这件事的真假,再做计议?”

  魏征说道:“敬禀将军,此仆之愚见也。这样做的话,一举两得,既不致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自己打起,也使贵乡不致遭兵灾之害,此皆将军之功德也!堪否能用,惟将军之意!”

  李善道摸着短髭,踱步稍顷,立定下来,笑道:“先生的话,我是相信的。先生何等人也?说话能当钱使,一诺千金之士也,必是不会拿假话哄我。先生说贵郡郡丞已向魏公上降书,那肯定就是已上降书,我并无疑心。只是先生之此建议,我不赞同。”

  “敢问将军,是何意也?”

  李善道亲热地看着魏征,诚恳地说道:“先生,今入贵郡者,非只是我一部之兵。我刚才迎先生进帐时,吩咐了从吏,去请赵将军来。这位赵将军,就是同我一起入贵郡的另一部兵的主将。此外,还有一部兵,在一位刘将军的率领下,已经开赴元城等地。既是三部合兵,先生当能理解,有些事,就不是我一人能说了算的!”

  “三部联兵?”

  李善道点点头,说道:“对呀。刘将军那厢还好说,我与他是结义兄弟,可这位赵将军,就不好办了啊。先生可知,我等三部本在黎阳,待得好好的,好酒好肉,日日快活,为何忽然领兵北来?先生,我实话告诉你,就是因为赵将军的部曲在贵郡受了欺负!

  “贵郡顿丘,有个姓龚的狗大户,欺男霸女,为富不仁,平日鱼肉乡曲也就不说了,威风还使在了赵将军部曲的头上!赵将军是清河人,遣部还清河接其家眷,结果可好嘛,在顿丘,被姓龚的这狗大户家的宗兵偷袭,死伤了好几人。赵将军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是要来报仇的!

  “先生请想,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去劝赵将军,兵已到贵乡,却先不进攻,而竟驻兵?”

  魏征这也是才知道李善道等为何兵侵武阳的原因!

  他说道:“原来将军等兵入鄙郡,是因为此。”

  “对呀,就是为此,是为赵将军报仇而来。先生,我实是不好现反劝赵将军顿兵不进。”

  魏征问道:“则敢问将军,将军何意?”

  “先生刚说,先不攻城,且等魏公令旨,是一举两得之策,先生此策,固然是也,只原因我已说了,恐难实行。不过,先生,我另有一策,却可称‘三全其美’,愿闻先生之意。”

  魏征说道:“将军之策,定然高明,仆敢闻之。”

  “便是,既然贵郡元公已经献降,如先生之言,我与元公、与先生已经是一家人!既然如此,何不就先生还城,请元公打开城门,我与他相欢一见?这样的话,不仅可使贵乡父老,不受兵灾之害,并且,我也有说辞,劝说赵将军不要再攻城屠乡了,又再一条,并我可立即去书刘将军,请他也不要再攻打元城。先生,此岂不三全其美?先生以为,我此策何如?”

  魏征已经料到李善道可能会提出这个办法,他犹豫了下,说道:“不敢以虚言欺哄将军。仆只是元公门下一客,开城门此事,仆做不了主,只能回城后,如实禀与元公,请元公作主。”

  “我若是元公,已劳先生为使,这等小事,肯定一并也都任由先生作主了。”李善道笑呵呵地说道,“以先生之明智,难不成,还怕先生做出错误的选择?”

  “仆,清客耳,奉命奔走,为主解忧,是为本分,至若定夺决策,自非主不可。”

  李善道哈哈笑道:“以先生之名、先生之才,屈居门客,真是屈居了!以先生之名能,治理一郡,如烹小鲜!恨我非贵郡元公,我若是,南阳成瑨何妨为之?”

  “南阳太守岑公孝,弘农成瑨但坐啸”,这是汉末时流传在南阳的一首童谣。弘农人成瑨是南阳太守,岑晊是南阳功曹,成瑨把一郡的军政公务都交给岑晊来办,他本人“坐啸”而已。

  汉时的功曹、主簿等郡县吏职,都是长吏自己辟除的,俸禄由长吏出,从这个方面说,倒是与魏征而下“元宝藏门下客”的身份,有些相像。

  李善道以此为例,表示对魏征的欣赏,也算恰当。

  多读点书,就是有好处。

  这首童谣,是李善道不久前读《后汉书》时看到的,现学现卖,就用在了此处。

  魏征第三次的,连道起了“不敢”。

  话题告一段落,他出城来的使命已经完成,剩下来的,便是李善道的提议,看元宝藏肯不肯接受了。被高延霸适才那么一闹,魏征亦怕再起波折,不敢多耽,即起身告辞。

  “先生既然来了,我久慕先生,先生不吃顿饭就走,岂不我待客不周,失礼至极?”

  魏征说道:“鄙郡元公,或已等得急了,仆不敢累主上久候。将军此三全其美之策,元公若是同意,将军与仆再会之日,很快就到。到时,将军如不弃,仆敢请一尽地主之谊。”

  “好!就这么说定了!先生愿做我的北道主人,我求之不得。”

  却“北道主人”四字入耳,魏征怔了下,然未多说,再又一次地权道了声“不敢”罢了。

  魏征来时,为表明谦卑的态度,是步行来的。

  李善道送他和盛志出帐后,执意请他坐回软轿,轿夫换成抬羊酒的那几个仆隶,就送他回城。

  已然入夜,火把打起。

  陪从轿边,李善道将他送出了四五里,快到城外了,才止下坐骑,与他暂别。

  仍未就还帐,目送着他和盛志等远去,到了护城河边,过了吊桥,进到城中,这才回行。

  高延霸搞不懂,挠着头问道:“郎君,姓魏的此人,貌不惊人,之前也没听过他的名号,郎君对他却怎此般客气?”

  “这位魏先生,可不是一般人。”

  高延霸问道:“不一般在哪里了?郎君,俺瞧他平平无奇。”

  “你不见那个叫盛志的,相貌魁壮,却出帐之际,腿都被吓得软了,而这位魏先生,你有见他腿软?”

  高延霸回想了下,摇头说道:“这倒未见。”

  “只身入敌营,生死莫测,而夷然不畏,言辞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延霸,这还不够不一般?”

  高延霸以为然,说道:“郎君这么说的话,确是不太一般了。……嘿嘿,嘿嘿。”xiumb.com

  “嘿甚么?”

  高延霸扭脸,望了下夜下的北边的贵乡县城,说道:“矮瘦如个小鸡,脸白白的,一根胡须无有,长得像是阿婆,没想到,被郎君这么一说,姓魏的这厮,还是个有胆子的好汉!”

  “延霸,不可无礼。”

  高延霸应道:“是,是。”改了口,“魏先生。”又往贵乡县城望了两望,问道,“郎君,叫他献城此令,郎君估摸着,那个元狗官,会不会接受?”

  “如肯献城,当然最好,省了咱们再打;如不肯,也不要紧,咱兵马已到,攻就是了。”

  高延霸琢磨了会儿,觉得元宝藏献城的可能性还是有的,而且不小。

  反正他已打算投降李密,那一来,他定然就不敢与李善道兵戈相见,二者,李善道是李密的部将,把城献给李善道,尽管比不上直接献给李密,可效果也差不多,都是一样。

  蓦地想起了李善道与刘黑闼的打赌。

  高延霸觑李善道了两眼,不由说道:“郎君,在和刘将军打赌时,郎君是不是就想到了这点?”

  “想到了哪点?”

  高延霸说道:“可令元狗官献城。”

  李善道板起脸,正色说道:“净胡说!元宝藏会遣魏先生来谒见我,我怎能会提前料到?”

  这句回答是真是假,高延霸一时间,也分辨不清了。

  驰马还到议事帐,赵君德已在帐中等候。

  出迎到帐外,赵君德问道:“二郎,你召俺来见?”

  “四郎,我与我阿兄打的赌,於今看之,我是要赢了!”

  ……

  回到城中,魏征与盛志下了软轿,径往郡府。

  进到府中,烛火亮如白昼。

  元宝藏不知是一直都在堂上待着,还是吃过饭后又来的,仍在堂中。

  魏征急於向他禀报出谒李善道的情况,也没工夫问他吃过饭没有,元宝藏比魏征还急,更是不等魏征行礼,就急劳劳问道:“玄成,怎么样?我的降书,魏公收到没有?李善道知不知?”

  “回明公的话,李将军提出了一个建议。”

  元宝藏问道:“什么建议?”

  “李将军的此议,窃以为,明公不妨可以一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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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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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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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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