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绩的这番话,说的不够直接,但也很直接了。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李密当下的实力不够,他还不能离开瓦岗本系部曲的支持,所以,为了笼络翟让、笼络瓦岗本系诸将的人心,他肯定不会在已据兴洛仓的情况下,再去抢黎阳仓。
黎阳仓的粮确实不少,可一旦把黎阳仓抢过来,瓦岗本系的将领势必离心。
又瓦岗本系的将来一离心,那就算把黎阳仓抢下来了,又有何用?
须知,靠着储粮,诚然是能召来新的部曲,可一则,新兵总得经过操练、实战,才能派上用场,——就比如李密而今,号称兵马已达十万,加上兵卒的家属,部曲也的确是已有数十万之众不假,可这十万兵马、数十万部曲中,真正能打仗、能派上用场的,实仍大都是他此前的部曲,有些是王伯当的人马,有些是他在打败张须陀后收用的张须陀部降兵,等等,而至於其余的那些新兵部曲,打打顺风仗、壮壮声势,固然可以,打硬仗,却则定然是不成的;二则,当然,新的部曲中,可能亦会有像孟让部这样的其他义军部,这类的投附者,是具有一定的战斗力,但问题是,战斗力是有了,忠心呢?忠心的程度却是不够,不能完全的信赖。
总之,瓦岗系的将领、兵马,现依旧是李密离不开的最大的外援也好、盟友也好。
是以,这么一算下来,若为黎阳一仓,致使瓦岗本系离心,得不偿失。
翟让勾下头,想了想,点头说道:“大郎所言甚是。”笑与翟宽、翟摩侯说道,“阿兄、阿奴,俺就说嘛,你俩是白操心、瞎担心。柴孝和算个甚么东西,他的话,魏公不会听的!”
翟宽怫然说道:“好,好,俺们是白操心!阿弟,反正瓦岗是你的,不是俺的,你想怎样就怎样吧!顾及脸面,不肯与李密挑明,那这黎阳仓,咱就仍旧让与他就是了!”
“阿兄,这叫啥话?俺也没说,就把黎阳仓让给他啊!”
眼见得他兄弟俩要吵起来,徐世绩慌忙赔笑,缓和气氛,说道:“两位兄长,且请息怒。大兄,明公重义气,不愿因为此事,便与魏公闹翻,这也是好男儿该当之所为。不过话说回来,大兄,明公也的确是没有说,就这么将黎阳仓让给魏公呀。”
翟让摊开手,说道:“对呀,阿兄,俺啥时候说过,就这么将黎阳仓让给魏公了?”
翟宽哼了声,怒气冲冲地把脸扭向了一边,说了一句什么话。
翟让没听清,问道:“阿兄,你说甚么?”
“俺说,军主之位,止可自作,怎能让人?当初,你一意孤行,非要把军主之位,让给李密,俺怎么劝你,你都不听!却当时你要是听了俺的话,还会有今日的事?阿耶、娘娘,真是给你起了个好名!‘让’、‘让’,哼,让吧,你就让吧!军主你让出去,兴洛仓你让出去,黎阳仓也让出去,将来,你把咱瓦岗也让出去,你的脑袋也让出去!全都让出去!让个干干净净!”
翟让哭笑不得,说道:“阿兄,你这些话,都是从何说起啊!”
“俺就问你,阿弟,以前你为寨主时,凡来投咱者,是不是都恭恭敬敬地求见你、拜见你?现在呢?还有几个求见你、拜见你的?‘百营簿’,人家魏公,‘百营簿’都置下了!你呢?你现在呢?”翟宽扬手,指下院外,冷笑说道,“现在还记得拜见你的,还只是咱的老弟兄!”
翟让性子宽和,翟宽又是他的亲哥哥,他不想与翟宽争执,只得无奈叫道:“阿兄!阿兄!”
“还有,就不说那些新来投者了。说到咱的老弟兄,俺想起了房彦藻、杨得方、邢义期这些屙囊!”翟宽越说越气,越想越气,跃将起身,叉腰怒道,“仗着李密的势,入他娘娘的,而下是越来越不像话!见着老子,就上次,昨天,邢义期这屙囊,居然不下车,不向老子问安行礼!阿弟,这些屙囊已是不把你我放在眼中了!你个不争气的,你还要让!让你娘娘个逑!”
翟让的娘娘,不也是翟宽的娘娘?
这句恼怒之下的怒不择言,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
还没骂够。
翟宽继续大骂,骂道:“还有谁?还有房彦藻这屙囊!前两天,这屙囊打下了汝南,大车、小车的将缴获送来营中,献给了李密,阿弟,俺问你,他献给你了么?入他娘娘的,一根毛都没献给你!更别说老子了!贼厮鸟,要不是咱收留了他与李密,这屙囊与李密能有今天?现在好嘛,汝南打下来了,成车成车的金银珠宝,入他娘娘的,半点不给咱?像话么?阿弟,你自己说,你拍着你的胸脯,你用你的良心说,这些屙囊,现於今眼里还有没你?你还要让!”
怒火不可遏制,他抄起案上的金瓶,摔在了地上,指点着翟让,怒道,“你让吧!你个没出息的,你就让吧!”甩袖离身,大步出堂。
翟摩侯急忙跃起,向着翟让行了个礼,说道:“阿耶……”
“去吧,去吧,扶着你阿耶,别让他摔着了!”翟让摆了摆手,无可奈何地说道。
翟摩侯追上翟宽,扶着他,下堂去了。
堂上安静了下来。
翟让被骂了这么一通,心里也不痛快,更深觉他与翟宽亲哥俩,却翟宽这般吵闹,使他在徐世绩面前丢了面子,遂压住不痛快,抬眼觑了徐世绩两下,勉强露出点笑容,说道:“无名之火啊,无名之火。大郎,你看看,俺阿兄这脾气,真是说翻脸就翻脸,说骂人就骂人!”
“是,是,大兄向来是个直性人,有话藏不住的。这也挺好,个性直爽,总比啥话都闷在心里不说,要强得多。明公,大兄生性如此,明公亦无须为此不快。”m.χIùmЬ.CǒM
翟让觉得他还是得解释两句为好,说道:“邢记室这事儿,俺知道。大郎,昨天,俺阿兄就来与俺说了。与俺说时,他那火气,比今儿还大。也还好,那会儿他也在车里坐,不知道碰上了邢记室的坐车,是两车错过之后,听赶车的仆隶说了,才知道的。要不然,就他这脾气,当时说不定,就要动手,收拾邢记室!邢记室是读书人,哪是他的对手?一顿揍,怕是难免!
“……大郎,你说说,那会儿他在车里坐,都不知道碰上了邢记室的车,那邢记室也在车里坐,又怎就一定能知道,是碰上了他的车?他这火,真是发的不讲道理!”
邢义期,亦是跟从李密的老人,现是李密元帅府的记室。
“是,是,明公说的是。”
翟让又说道:“房彦藻这事儿呢,确实不错,大郎你是不是也听说了?前两天,他从汝南遣吏,给魏公献上了几车财货,的确是没给俺。这件事,房彦藻这厮,是做得不地道。但魏公随即,就把房彦藻献给他的财货,分了一车与俺。房彦藻不讲义气,魏公还是讲义气的啊。”
“是,是,房彦藻尖酸书生,魏公不然,比之房彦藻,确是重义。”
翟让说道:“就这俩事儿,你看看,大郎,把俺阿兄气的。哪有必要这么大的火气?咱正说着黎阳仓这件大事呢,他呀,嘿,倒好,又把这俩事扯出来了!”
“大兄心里藏不住话,再一个,明公,恕世绩直言,大兄此亦是为明公着想。敢乞明公勿怒。”
翟让挥挥手,笑道:“俺不生气。俺生啥气!他是俺阿兄,从小,骂俺骂惯了的。说实话,两天不听他骂俺,俺还真有点肉皮发痒。只是让大郎你看笑话了。”
“明公此话,世绩不敢苟同。要非一母同胞,兄弟情深,为明公着想,这些明知可能会惹明公不快的话,大兄又焉会道出?世绩没有看到笑话,只看到了大兄与明公的情深。”
翟让的心情痛快了些,呵呵一笑,端起蜜水喝了口,说道:“不说这些了!大郎,你接着说。”
“俺接着说?”
翟让提醒他,说道:“魏公不会允柴孝和之议的原因,你已说清,俺已知晓。你适才说,现下要紧的不是柴孝和此议,而是黎阳仓的驻守人选。你再接着说说,你以为,宜择谁人为是?”
黎阳仓对瓦岗本系的重要性,翟让当然能认识到,那驻守的人选谁最合适,他自非常上心。
“敢禀明公,世绩愚见,最合适的人选两人。”
翟让问道:“都谁?”
“或可使摩侯往驻;或可令李二郎留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天命:从大业十二年开始更新,第五十四章 怨忿因从邢房起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