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差不多了,谢还卿擦干眼泪,动手揉着脸上的穴位,让双眼不至于太红肿。
而她流过的眼泪,都是有价的。
说起来,她现在确实渺小的谁都能踩一脚,但愿来日,这些人都付得起代价!
算算路程过半,她掀开车帘一角,怯怯的看着赶车侍卫。
“我需要药材。”她轻轻说。
侍卫回头瞥了她一眼,看上去是没什么,但这声音里的哭腔,还是有点明显的。
“晚些会送到姑娘房里。”
“那,麻烦了。”谢还卿回到车里,保持安静。
这下她能确定,哭过的事儿,箫承锦是一定能知道的了。
但她还是有些心烦。
府里一团污遭,自己的生存本就艰难,要对付他们,少不得要费一番功夫。
以为箫承锦那里,起码是个大人物,自己又给他治了伤,也算勉强找了个靠山。
可那人多疑的可怕,也心思不定,同样是个大麻烦。
好在,她以前学的心理知识不是白瞎的,凭借直觉的猜测到,对付箫承锦这样的人,用最简单的方式就好——琇書網
就比如她,有点姿色,那就来一出美人计。
可也不能太矫揉造作,要恰到好处的蠢笨和柔弱,该认真的时候不能犯蠢,也得适当露出自己小心思的破绽,才能在他的笼罩之下,找到赖以生存的细微余地。
如今看来,这步棋倒也不算走错,但自己走的着实艰难。
也委屈。
她倒宁愿光凭容貌就能成事,毕竟和箫承锦这样的男人……
究竟是谁赚,还不一定呢。
但就是很不爽!
而且,被掐着脖子威胁的仇要是报不了,她能被憋屈疯。
那么不健康的结果,她是不会接受的。
正想着,马车已经停下。
谢还卿走下去,看到老管家站在侧门等。
才进门,就又被直接带到浮云居。
里面弥漫着线香的味道,该是吃斋念佛之人的居所。
也就是老夫人。
她依旧面色不虞,仿佛有散不尽的怨气,见到谁都得抽两棍子才能泄愤。
谢之林也在这里,发现她不仅好端端的回来,还干干净净的回来,是直接喜上眉梢。
谢还卿站定,乖巧的说:“见过祖母,见过父亲……”
“没规矩!”
老夫人张口就是呵斥,怒道:“不过是往珩王那里去了一趟,便如此没大没小,你仗着谁的势力?”
这么随意的小辈,她看到就不快。
“当然是祖母了!”谢还卿开了口,说的一派天真无邪。
“胡闹!”谢之林宽容的不行,嗔怪的说:“当着你祖母的面,浑说什么?”
谢还卿却很坚持:“爹爹,女儿所说难道不对吗?如今祖母一切安康,还卿十七年尽孝,也算是功德圆满,便是有什么不到之处,皆因多年无人教导的缘故,旁人不知因果,若笑话女儿,那祖母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老夫人越听越不快活,当即冷哼着反问:“你尽孝?相隔百里,你何曾尽过半点孝心?”
“祖母。”谢还卿抬起头来,神态越发无辜,“当日还卿身为嫡出孙女,却被送到百里之外的贫苦乡下,十七年不得见荤腥,也不可读书习字,不就是怕冲撞了祖母的寿元吗?如今,还卿都快满十八了,又好好的回了家,祖母更是福绥绵长,不就是还卿已经助祖母渡过劫难了吗?”
她又娇憨一笑:“祖母,当日那老道人还说了,只要还卿年满十七,祖母也还健在,便是已经改了命格,往后,还卿就是祖母的福星了!恭喜祖母!”
老夫人越听话茬越不对,顿时有些懵。
“嘶……是这样?”
旁边的婆子努力回想,而后怔怔点头:“老夫人,那老道人似乎真是这般说的!”
“这般说来……”
老夫人又看了看谢还卿,要真是这么说来,那谢还卿还真就不是她的克星,往后还会旺她?
想想也是,一回来就攀上那棵大树,便知道是个福气不浅的。
眼看老夫人的脸色好看了几分,谢之林呵呵一笑。
“你啊,虽说是还不懂规矩,但这份孝心甚是难得,说你是福星也担当的起!”
对此,谢还卿只是笑。
老夫人是个刻板的老太太,捡点好听的说说,就能蒙混过关。
而且现在,眼前这对母子看她真和箫承锦搭上关系,再看不惯,也会格外优容的。
果然,方才还板着脸训斥的老夫人,一转眼的功夫,又拿了个花丝珐琅金项圈出来,两头有活动的金竹节,一同挂着半个巴掌大的如意锁。
锁上镌刻着飞天祥云纹。
老夫人摆摆手,让婆子拿给谢还卿,嘴上道:“你是我谢家的血脉,既已回来,当事事以家族兴衰荣耀为先,如此,才算你不背弃父母生身大恩!”
“是。”谢还卿应得言不由衷。
世事当真是可笑,生而不养便罢了,任由血亲在外自生自灭,到头来,居然还要求孩子感恩?
看谢还卿老实应下,老夫人的语气越发柔和:“这飞天祥云如意锁,到了你的手里,也是老身与你父亲的心愿,望你一飞冲天,成为云中金凤!”
谢还卿在心里冷笑,老太太的心愿还真是不客气。
说到底,不就是想让她锁死箫承锦,最好是能成为箫承锦的王妃,然后带着整个谢家一飞冲天?
挺会做梦的。
但她面上的羞涩,绝对一分不差。
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又打量了谢还卿一圈,扫过脖子上暗红的印记,目光瞬间变得晦暗:“还卿,你告诉祖母,珩王把你接过去,都与你聊什么了?”
谢还卿低了低头,欲说还休的捂着脖子。
“咳。”谢之林起身,“母亲,让还卿陪你说说话吧,儿子还有公务,先走一步了。”
等谢之林一离开,那婆子把闲杂人等都赶出去,又拿了条毯子来,把谢还卿瘦弱的身子牢牢裹上,尤其遮住了脖子,把她搂到前面来坐下。
谢还卿懂,脖子上的痕迹,青也好,紫也好,只要她好端端的回来,就是引人遐想的。
“王爷他……”她忐忑的垂着脑袋,直到老夫人都快耐不住了,才求救一般的抬头说:“祖母,王爷的脾气不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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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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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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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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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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