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你家!”吴母厌烦的瞪了陈音一眼,“记住了,你不姓吴,姓陈!”
陈音没在意那么多,紧了紧手里的四足敦和垃圾袋。
保姆刘妈看她可怜,知道她平时最宝贝这些外面收的破铜烂铁,尤其是这个四足敦,从地摊收回来以后,一天要擦好几遍,就给她收拾出来了。
其实她总觉得,这个青铜四足敦应该是真的,但找了几个鉴定师,都说这个一眼假。
像是有点感应,她趁吴母不注意,打开四足敦的盖子……
怎么空了?
被赶出来的时候,保姆陈妈往里面塞了特别多零食,她亲眼看见的!
现在说没就没了?
就剩下一块写着鬼画符的碎布。
这时候,看到眼前低矮的民房,堆满塑料瓶和废纸壳的院子,吴母嫌弃的不肯落脚,直接大喊道:“姓汪的,你给我出来!”
陈音合上四足敦的盖子,安静的打量里面。
对,这里,才是她家。
很快,平房里亮起了灯,头发花白的汪月容,裹着一件发毛掉色的格子衬衫走出来。
看到陈音,汪月容不敢置信的问:“吴音?你是音音吗?”
陈音有点心酸,原来她的亲妈,现在是被生活磋磨到憔悴苍老的样子。
“我是,不过我不姓吴了,是陈音。”
“音音!”汪月容立马冲过来,又哭又笑的:“你长得真好,真白,都这么大了……”
“行了!”吴母不耐烦的打断:“当初我们抱错孩子,我把你女儿养到这么大,供她吃供她穿,什么都是最好的,而我亲女儿从小跟着你到处捡垃圾,现在我们不要你赔偿就是好事了,以后也别出现在我们面前,说什么你老公残疾是为了我女儿,还不是为了骗钱?”
汪月容气得浑身发抖:“我老公之所以出车祸残疾,都是因为你女儿爱攀比要买包,欠了一屁股网贷!要不是为了填那个坑,根本就不会有那种事!”
吴母下巴抬得比天还高:“哼,我女儿本来就应该用名牌用好包!是你们自己没本事,供不起她,现在变成这样都是你们的命!”
说完,吴母转身上车,轻蔑的警告道:“下次要是再上门,小心一家人全部残废!”
“你!”
汪月容要追上去,但是被尾气扑了一脸。
她气得捶胸顿足,死咬着牙关,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妈。”陈音赶紧扶了她一把。
“音音啊……”汪月容反过来接过她手里用大黑色垃圾袋装着的行李,擦干眼泪,强颜欢笑的说:“妈也不知道你现在回来,什么也没准备,快,快进屋里去!吃饭了没有啊?口不口渴?”
陈音进了门,看汪月容小心翼翼又局促,拿来破旧掉漆的茶缸子,连忙放下东西,双手接过。
这个家,怎么说呢?
残废的爸,捡废品的妈,外加一个放弃高校录取,为了还债进厂打螺丝的哥,以及真千金略施小计,就带着一堆破烂被扫地出门的自己……xǐυmь.℃òm
现在,汪月容眼睛里只有陈音,失而复得的宝贝亲生女儿。
“音音,家里条件苦,以后你……”
越说,汪月容就越觉得抬不起头。
“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住着,别担心大人之间的事,你爸现在虽然残废了,但是有我照顾着,拖累不了你的,你……你先休息几天,在家里熟悉熟悉,别嫌家里脏,妈这几天忙才没打扫,明天妈弄完就干净了!”
“到时候你要是还想读书,妈就是砸锅卖铁也会支持你!”
“好。”陈音点头,心里是接受了自己真实的命运,但还是有点不自在。
“爸呢?我看看他吧。”
“你爸在卫生所住院呢,明天再去看他!”汪月容摆摆手,看了陈音半天,眼眶都红了,然后苦笑道:“乖女儿,还没吃饭吧?妈去给你煮碗面,你等着啊,马上就好!”
陈音连忙拽住她:“不用不用,我不饿……”
“刚回家必须吃点东西,出门饺子回家面!”汪月容想碰陈音白净的脸,怕弄脏她,又把手缩回去了,“别担心,爸妈再穷,难道一口吃的还供不起我们音音了?乖乖等着!”
看汪月容去忙,陈音还是有点不信邪。
打开四方敦,拿出那块碎布仔仔细细三百六十度拼命看。
也没漏啊,所以那些东西,到底哪儿去了?
还有这块莫名其妙的布……
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去的。
再看那个垃圾袋。
任何值钱的东西,吴家刚回去的真千金都不让她带走,包括行李箱。
所以保姆收拾东西的时候,用的是厨房垃圾袋。
里面还有她以前从地摊上收集回来的各种小玩意,但没有什么异常。
疑惑之下,视线瞟向自己手里那块布。
繁体字?
红红的,还有血腥味……
字迹苍劲有力,潦草,但是也能认。
辨认繁体字,似乎是现代人与生俱来的本领,她认真看一下,就懂了大概意思。
‘敬山神:吾不敢欺瞒,乃当今皇六子,今奸佞当道,父皇被蒙骗至深,朝廷倒行逆施,吾为避追杀流落至神山,虽心忧江山百姓,奈何力不足焉,万望山神显灵,拯救万民于水火,令大全朝重现百年盛世,海晏河清’
‘鹤予血书叩首’
山神?血书?
皇六子?
大全朝?
陈音懵了,这……啥?
“音音啊,家里只有两个荷包蛋了,你千万别嫌弃,明天我就买肉回来!”
汪月容端着一大碗热乎乎的面过来,又笑着说:“你先吃,要是不够尽管说,面还有好多!”
听到声音,陈音一愣,慌忙把血书丢了回去,双手接过那碗面。
这么多……
“你先吃,妈去给你铺床啊!”
汪月容还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刚回来的女儿相处,扭头进里面的房间去了。
陈音端着有点烫手的面,再看看破碎的家,最后看向那个奇奇怪怪的四足敦……
奇怪,刚才放进去的碎布,怎么又不见了?
***
大全朝。
谢鹤予面容枯槁,么看眼前这一大堆饼干,而是死死盯着四足敦。
“爷,别看了,先吃一口吧!”夜白在旁边咽口水,低声劝道:“山神显灵,送来那么多吃食,够咱们顶七八天了!您再盯着看,山神奶奶也没那么快再施法啊!”
“都分下去,让兄弟们垫一下,我没事。”谢鹤予一张口,哈出一口寒气,嘴唇上又裂了几道口,转眼就多了几条血印子。
他看着结了一层冰壳的四足敦,一刻也不敢移开视线。
山神既然已经显灵过,就必是在天有眼,绝对不会再坐视不理!
刚才,他拜过,也跪过,更写了血书……
应该很快就会有反应的。
忽然之间,四足敦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显灵了!”
他猛的低头,却顿时傻眼。
这……这不是他写给山神的血书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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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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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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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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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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