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那道身影圆鼓鼓的,像是……像是一个小小的饭团子。
“团子!”
阮朝朝认出那是她的孩子,她的孩子为何会在那里?那道伤痕累累的身影又是谁呢?看起来很眼熟……
便在这时,一道道金色的雷电劈下,尽数落在那玄色人影的身上。
人影痛苦的承受这些雷电,躲避之间被雾气遮挡的脸露出真容。
是……
“秦暮!秦暮,团子,你们怎会在一起?”
阮朝朝朝着秦暮和团子的方向大声呼喊,可是两人似乎都听不见她的声音。
那雷电劈过以后,秦暮身上的衣袍烂成了布条条,他的身躯上血淋淋的伤口往下淌着血,他那张昳丽的脸上不再有半点血色,他闭着眼,仿若死去。
团子圆滚滚的身体上释放乳白色光芒,将秦暮包裹其中,只见他的伤口在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愈合,他破烂的衣袍也在慢慢复原。
阮朝朝看明白,团子在帮受伤的秦暮疗伤。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暮身上的伤终于不再那么可怖,他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朝着团子笑了一下,开口朝团子说话。
阮朝朝听不见他的声音,也听不见团子回答了他些什么,她又疑惑又害怕。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团子会和秦暮在一处?
难道秦暮知道了团子的身份?
“朝朝,小朝朝?”
秦暮的声音响在耳边,但是他明明和团子在远处,如果耳边的事秦暮的声音,那远处和团子在一起的秦暮又是怎么回事?
这一刻,阮朝朝忽然想起一件事。
她和霍方圆对抗穷奇时,脑海深处忽然出现了秦暮的声音,那是秦暮的声音,但又不是她眼前看得见的那个秦暮。
“朝朝?朝朝?快醒醒!”
耳边秦暮的声音越来越大,阮朝朝眼前的白雾越来越淡,困在白雾中的秦暮和团子离她也越来越远。
她的心头莫名感到惶恐,似乎不想离开,好像一旦离开便会永远失去什么。
然而那股强大的力量还是将她拽了回来。
阮朝朝睁开眼,眼前是一脸惊喜的秦暮。
“小朝朝,你可算醒了。”
此时的白雾深处,和团子说话的秦暮忽然扭头看向了阮朝朝方才漂浮的位置,那里白雾茫茫,什么都没有。
秦暮低低苦笑。
团子发现父亲表情异常,也转身看向那一处,软糯的声音透着年少不知愁滋味的轻快。
“爹爹,娘亲和弟弟在那个世界会不会知道我们的存在呢?”
“大概,永远不会知道。”
苦涩从秦暮严重蔓延,他竟连自己的醋也吃。
“那爹爹希望娘亲和弟弟知道吗?”
秦暮却陷入沉默。
阮朝朝坐起身来,盯着眼前的秦暮瞧。
这个秦暮,是雾气里的秦暮,还是寻常看见的秦暮?
雾气里的秦暮近在咫尺却又咫尺天涯,根本触摸不到。
阮朝朝想要确定眼前的到底是谁,她抬手去摸秦暮的脸。
入手温热,光滑,柔软。
是触手可及的。
这个秦暮是寻常看得见的秦暮!
阮朝朝立刻收回手,馄饨的脑子这会儿彻底清醒,对上秦暮的目光,清楚看见他眼底透着淡淡的杀气。
因为自己摸了他的脸就发这么大的火?
也对,他会留在受伤的秦如阳身边,而不会理财被苏卿逼迫的自己,自己对他而言,半点都不重要。
阮朝朝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幸福村,这屋里的摆设她十分眼熟,摄政王府便是这般风格。
她在摄政王府里。
昏迷后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
“多谢王爷带小女回来养伤,如今小女已经没事了,便先回去了!”
秦暮点头,坐在了榻边的锦凳上。
阮朝朝皱眉,提醒道:“小女要更衣,王爷虽说年纪比小女大许多,可以算是小女的长辈,但终归属于外男,男女授受不亲,还请王爷回避!”
秦暮单手搁在桌面上,手背撑着脸,似笑非笑道:“小朝朝又不是第一次在本王面前宽衣解带,这会儿害羞什么?”
阮朝朝心中一跳。Χiυmъ.cοΜ
她确实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但是从前都是他神志馄饨之时,他不会记得,这会儿忽然这般讲话,莫非是想起来了什么?
难怪方才醒来时看见他眼底有杀气,并不是因为被她摸了脸,而是因为想起了一些事情。
依照秦暮的性子,如果确定了就一定会行动,这会儿在她面前明显是试探,试探就是怀疑但不确定。
那她打死也不能承认!
阮朝朝真要否认,谁知秦暮比她先开口。
“眼珠子转个不停,看来是想好谎话应该如何讲了。”
阮朝朝被噎了一下,想好的谎话梗在喉咙,不知如何开口。
秦暮试探的眼神变得确定,冷笑:“阮朝朝,你就是女贼!”
阮朝朝迷茫的抓了抓脑袋,疑惑道:“王爷在说什么?什么女贼,小女没听懂。”
秦暮站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她,将她困在床头:“本王已经审问了何冬至,你还想抵赖到何时?”
阮朝朝被他的气息包裹,心乱如麻,但她好歹是活了两世的人,这会儿勉强保持了镇定,她水汪汪的眼底全是委屈何无辜。
“王爷为何审问何冬至?王爷可能将话说明白,您说一半留一半,让小女一头雾水。”
见她这时候了还嘴硬,秦暮便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唆使何冬至在认亲宴上易容成紫云,对本王……”
那日的事情浮现脑海,他的思绪馄饨,完全被她牵制,在她面前没有半点廉耻的讨好。
实在羞耻至极!
秦暮说不出口,忍着怒火道:“你做了何事,你心中一清二楚!”
阮朝朝不能承认这件事,可是她被秦暮困住,已然招架不住。
用力咬了咬嘴唇,她闭上眼,豁出去的开了口。
“小女真的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即便王爷一拳打死小女,小女也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小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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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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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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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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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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