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是小小的钱财,一边是关乎前途尊严的卖身契,阮朝朝觉得没什么好思考的,傅晋廷肯定会用金坠子来换。
然而面前的傅晋廷却站着没动。
阮朝朝挑眉:“怎么?为了一点财物连前程都不要了?”
傅晋廷沉声道:“坠子不在我身上,这会儿没办法给你。”
顿了一瞬阮朝朝便反应过来,这金坠子要么被卖了,要么被傅晋廷借花送佛,送给了那位柔柔小姐,她比较倾向后者。
前世她被害死时,他与他的柔柔小姐有了个两岁的儿子,怀胎十月,按照这个时间线来算,傅晋廷和这位柔柔小姐无媒苟合也就在这段时间了。
阮朝朝很想知道,这位柔柔小姐知不知道傅晋廷有了家室呢?
如果不知道,她便也是一个如她一般被骗的可怜人。
如果知道,那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得找个机会见一见这位柔柔小姐,如果是个一无所知的可怜人,自己同为女子自要救她出苦海。
“借条的还款期限还剩下两日,两日内将金坠子还给我,否则,我只能拿着借条去官府换卖身契!”
阮朝朝转身回屋。
傅晋廷站在原地看着阮朝朝无情无义的背影,眼底的厌恶达到了顶峰,他转身来到张成珠的屋子,将与阮朝朝之间的事情全部告诉她。
听完经过的张成珠愤恨的骂了一句‘贱货’,随后咬牙切齿道:“若非她叮嘱不能将人弄死,这么个孤女我们打杀了也无人知晓,如今竟然让她威胁至此!”
张成珠在说出打杀阮朝朝时的表情不仅仅只是气话,阴森的眼底是真的存着杀意的。
这种杀意只有真正杀过人才会有。
而傅晋廷在看见母亲的表情时脑中浮现一些血腥画面,眼底忍不住露出畏惧之色。
张成珠没注意他的表情,继续说道:“阮朝朝进雪月楼我们才有活路,这事儿先放一放,先将借条处理了。”Χiυmъ.cοΜ
傅晋廷收敛神色道:“我自然晓得轻重缓急,金坠子送给了柔柔,她是富贵千金不会看重这些钱财,我去见她一次将金坠子要回来,顺便……要了她的身子。”
张成珠担心:“她是礼教森严的尚书千金,怎么可能与你无媒苟合?”
傅晋廷眼神冰冷:“用点药自会投怀送抱。”
入夜,城西阮府。
先帝最是痛恨贪官污吏,在位时查抄过许多贪官,这些贪官有的斩首有的发配边疆,空下来的宅子被先帝用来赏赐朝中功臣,阮府便是先帝赏赐,建面宽广,偏居一隅。
但阮谦家眷极少,这么大的宅子空置了一大半下来,偌大的府宅空荡荡没什么声音发出来,处处透着孤寂。
其实从前的阮府虽然家眷少,但府里头却充满了欢声笑语。
阮谦二十岁时便在朝中立了功,那时的他意气风发,从老家接回来双亲和发妻姜云苒,还有他们一岁的女儿,一家五口和睦美满。
然而好景不长,没多久一个姓赵的女子带着个一岁的女儿找上门来,自称和阮谦有过露水情缘。
阮谦对此坚决否认,但那孩子与他八分相似根本赖不掉,最后在老两口的劝说下让这女子进了门。
阮谦和发妻的感情就此破裂。
一年后,阮谦陷入贪污案被抓进了大理寺,在阮家老两口为了他四处求人时,他的发妻带着两岁大的女儿跑了,据说是和将军府的顾斯年跑的。
阮谦因为此事恨上妻子。
至于那赵姨娘和阮柔,就算妻女跑了他依旧不肯认她们,从大牢出来后的阮谦甚至好几次要将二人赶出去,是老两口寻死觅活才留了下来。
时至今日,阮谦依旧孤身一人没有再娶,而赵姨娘和她的女儿阮柔被丢在府宅最偏僻荒凉的角落,身边半个伺候的人都没有,过的日子比府上的下人还不如。
入夜。
傅晋廷来到阮府前,轻车熟路走进旁边的巷子,走到末尾停下,捡起石子往院墙内投了五次,脸上露出甜蜜之色。
柔柔说喜欢五月的天气和风景,所以她们约定好投石暗号的次数便是五次。
院墙内正好是阮府的北院,阮家这些家事只在同等级的权贵中流传,傅晋廷并不知晓,在他看来,这高高的院墙内必是繁花似锦富贵无双。
然而一墙之隔的院墙之内,院落宽敞,但杂草丛生,屋舍气派,却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装饰,甚至因为无人修缮,瓦片漏水门扇漏风,比之府宅那些下人的住处还不如。
阮柔穿着缝补多次的里衣靠坐在床榻之上,纤瘦的身子这几日更加清瘦了些,本就白皙的脸因为不肯吃饭而苍白,更显得眼下的乌青严重。
石子砸在窗棂上的一刻,阮柔立刻坐直身子,细听外面的动静,一,二,三,四……她的嘴唇抿了抿,当第五声响起时,她脸上浮现失望之色,却又很快被决然取代。
阮柔离开穿衣下床,从枕头下拿出一包药粉倒在帕子上,然后小心的折好帕子收进胸前,最后从屋里拿出梯子,爬上墙头,“晋廷!”
傅晋廷抬头,墙头上少女背着月光,像天上的仙子,他心里蹦出一句话来——阮朝朝实在貌丑至极。
宠溺地上前将阮柔抱下来。
两人深情相拥,不过片刻便分开,傅晋廷拉着阮柔的小手熟门熟路绕到阮府后门一处隐蔽的角落。
“这里不会被人发现,柔柔,好几日没来看你,我好想你。”
“哼,你新婚燕尔,哪儿有时间想我。”
“这醋也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爱慕我,为了与我定亲每天在我娘面前伺候,我娘没与我说一声就帮我与她定了亲,我一个读书人,不好违约,只能先娶她。”
“我知道我知道,你跟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的,你虽然娶了她,但绝对不会碰她,过两年便以无后的由头休了她,然后你刻苦读书,金榜题名,便来娶我。”
傅晋廷眸光温柔地刮她的脖子,将她揽入怀里时,眸光却满是算计。
从前打算着送阮朝朝去雪月楼,完成那位的任务摆脱那桩旧事,顺便利用阮朝朝卖身的银子读书,等高中了便能光明正大娶柔柔。
如今计划有变,他必须先睡了她。
“柔柔,我亲手做了你爱吃的米糕,我捂在胸口,还热着,你快吃。”
“晋廷你对我太好了。”
阮柔一脸感动地将米糕吃下。
傅晋廷看见米糕被吃了个精光,十分满意,药下在了米糕里,等会儿她自会投怀送抱。
阮柔吃完米糕拿出帕子,温柔地为傅晋廷擦汗,“你流了好多汗。”
这帕子在傅晋廷的口鼻处擦得格外仔细。
见傅晋廷没有发现异常,阮柔松了一口气。
药下在了帕子上,傅晋廷老实巴交的,肯定想不到是自己下药,只会以为他把持不住。
过了今晚,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有爹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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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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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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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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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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