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雀舫摇摇头。

  元鲤鲤便笑起来,道:“没关系的,父君你等着瞧就好了,我肯定不会让你赢的。”

  她的眼睛清澈,仿佛一汪春泉,闪动着莹润光泽。

  她的声音温柔甜糯,又透出几分俏皮。

  她很喜欢司雀舫,并非装出来的讨好。

  “......”司雀舫微讶。

  元鲤鲤已经开始落子了。

  她下棋的姿势很优雅,不像普通闺秀那般扭捏,而是随性洒脱,一颗黑子放下,白色棋子全部覆盖。

  司雀舫仔细观察。

  他发现元鲤鲤的白棋,一共有八枚。其中四枚,是暗红色的。

  “暗红色的棋子代表着什么?”司雀舫想。

  “暗红色的棋子,是杀机。”司雀舫道,“鲤鲤,如何破敌?”

  元鲤鲤的手一僵。

  她停滞片刻,才缓慢转过身来,对司雀舫盈盈一笑:“父君,你不会的,你只是试试我罢了。”

  司雀舫的目光深邃,带着些疑惑:“我是不会的。我若是懂得,也该教给你了。”

  “我会破敌。”元鲤鲤笑道,“不信,您看看我。”

  她说着,伸出两根修长手指,捻起一粒白棋,轻轻往左侧一推,白棋滚向了黑子的方向,将原本的死局化解了。

  司雀舫怔住。

  他没想到,元鲤鲤竟然有这种本事。

  她居然能破局。

  她的手指尖,有灵力萦绕。

  她的棋艺精湛。

  “父君,怎样?”元鲤鲤问他。

  她满眼期盼,等着夸赞。

  司雀舫的嘴角,浮动着淡淡的微笑,声音低醇温柔,道:“我家鲤鲤真棒。”

  元鲤鲤笑了。

  她很高兴被父君夸奖,又觉得父君笑容很漂亮。

  她的眼底露出了几许迷离。

  她的思绪飞散。

  她记忆中有一幕场景:父王母妃抱着她坐在屋顶,看星辰。母妃告诉她,她从前还小的时候,也曾坐在屋顶上看夜空。

  她仰望天穹的时候,会幻想有个骑士从天而降。

  骑士是神仙。

  骑士会救她于水火之中。

  当初父王母妃告诉她这句话的时候,她还很懵懂。

  直到今日,再次遇到了郑瑜裴。

  她想起了当初的画面。

  她心跳加速,整个人都沉浸在某种情愫之中。

  她想要靠近郑瑜裴。

  她希望自己和郑瑜裴在一起。

  她知晓郑瑜裴的心,不是那种纯粹的爱情,而是一种执念。他爱慕元家的嫡出大小姐,元妙珠,可元妙珠对他毫不在意。

  他一直想要得到元妙珠。

  他想娶元妙珠。

  而元妙珠喜欢上了司雀舫。

  郑瑜裴嫉妒司雀舫的权势地位,他不甘心。

  他用计,害了元妙珠。

  元妙珠的父亲恨极了郑瑜裴,一门心思报复。他们俩斗智斗勇,郑瑜裴终究没有胜过元妙珠,被逐出了元家。

  郑瑜裴不甘心,他仍想要得到元妙珠。

  所以,元妙珠嫁给了司雀舫。

  元鲤鲤知道这件事,是因为父王和母妃的私房话中提及,父王喝醉了酒骂娘,母妃安慰了半晌。

  郑瑜裴是元妙珠的丈夫,又是她的哥哥,元妙珠对他的感情非常矛盾。

  他对她百依百顺。

  可元妙珠不想和郑瑜裴同床共枕,故而他每次来找元妙珠,元妙珠总要把他赶走,不准他入内。

  郑瑜裴也不强迫,甚至很多时候迁就着她。

  直到那日,元妙珠突然病倒,卧病在床。

  她昏睡不醒。

  郑瑜裴守着她,寸步不离。他的眼底,充斥着狂热与疯狂,似野兽般狰狞可怖。他握紧了元妙珠的手。

  元妙珠的身体渐渐凉了下来。

  郑瑜裴猛然清醒过来。

  他慌乱抱住了元妙珠,惊恐叫嚷:“快请大夫!快传御医!”

  大夫匆忙跑过来,替元妙珠诊治。

  他检查了元妙珠的尸体。

  他跪到了地上,浑身哆嗦,对郑瑜裴道:“恭喜驸马爷。公主薨逝了!”

  郑瑜裴大惊失色。

  他抱起了元妙珠冰冷的身体,不顾一切冲出了屋子。

  “你胡言乱语。”郑瑜裴怒吼,“我的鱼儿,我的鱼儿......”

  元鲤鲤的父王和母妃追出来,拦住了他。

  他们不允许郑瑜裴离宫。

  郑瑜裴大哭大喊:“我没有碰过她啊。我什么也没做......”

  众臣都围拢过来,询问元妙珠的情况。

  元鲤鲤却悄无声息跟了出来,远远看着,不敢靠近。

  她怕自己看错了。

  郑瑜裴是不会背叛她的!

  “驸马爷......”元父拉扯了下郑瑜裴,“驸马爷,别伤心了。”

  “不,我没有......”郑瑜裴挣扎着要去看元妙珠。

  大家七嘴八舌劝他,他依旧不管不顾,朝元妙珠的寝殿奔去。

  到了门口,恰巧太医院的张太医急急赶了来。

  张太医是太医院唯二能够炼制药丹的人。

  他医术超群。

  见郑瑜裴脸上尽是泪痕,又看他怀里抱着的女人双唇泛青、脸颊苍白,显然是毒气攻心。

  张太医叹了口气,让郑瑜裴把元妙珠抬进去。

  “驸马爷,节哀吧!”张太医对郑瑜裴道,“公主虽然活着,但已经无法再生育了......驸马爷,您要保重身体啊!”

  郑瑜裴愣住。

  他呆呆站在那里。

  元鲤鲤亦是如此。

  她的心头,好像被雷击了。

  她的心,一瞬间空落落的。她脑海中闪现出那日元妙珠对她说的话:“我只有这个办法了,否则他绝不会放过我的!”

  元妙珠的确说过类似的话。

  元鲤鲤当时并未在意。她觉得自己的父亲、兄长、姐姐,乃至全城都在帮助她,没必要再冒险。

  哪怕冒险,也不应该拿她的身子做赌注!

  可现在,张太医的话,宛如晴天霹雳,砸在她的耳边。

  她的心,碎成了片片。

  她的眼睛里涌出泪。

  她的脚软绵绵迈不开。

  她的身体,摇晃起来。她跌坐在地。

  郑瑜裴的哭声凄厉惨烈。

  他一遍遍唤着她“鱼儿”。

  元妙珠死了。xǐυmь.℃òm

  元鲤鲤的魂魄飘荡在半空中,看着郑瑜裴痛苦万分的模样,她忍不住扑向了郑瑜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姐姐还没有死,她是装作假死骗了你……”

  郑瑜裴的眼睛通红,他一把抓住了元鲤鲤的衣襟,咆哮起来:“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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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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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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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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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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