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的兄弟姊妹太多了,云曦虽然也是神仙,却并非嫡系血统。

  而司雀舫和他母亲云曦的关系,亦远亲亦朋友。

  故而,司雀舫从小就很乖巧。

  他对母亲也有很深的孺慕之情。

  “父君,母亲怎样了?”司雀舫一边拨弄自己的长发,一边问。

  “你母亲的魂魄,暂时还没有找到合适的肉身寄托,她还在人世。我答应了她,一定会替她报仇,取回她丢失的魂魄。”司卿道。

  司雀舫哦了一声。

  他继续梳理自己乌黑顺滑的头发,问司卿:“父君,咱们还有几日才走啊?”

  “两日吧。”司卿道,“咱们的飞剑还没有修好。”

  “好吧。”司雀舫说道。

  司卿又叮嘱他:“此番,我是奉了父君的旨意,特意去人界历劫。你若是遇到什么困扰,可以告诉我,让我来解决。”

  “我知道的,父君。”司雀舫点头。

  他又问:“我能帮父君做点什么呢?”

  “你只管学业即可。”司卿道,“你是我最疼爱的儿子,我不希望你涉世未深,就夭折。”

  司雀舫沉默片刻。

  他低垂了眸子。

  他没有回应司卿的话。

  他不是个聪慧的孩子,但他知晓,有些话,司卿不必对他挑明。

  他也知道,司卿要历劫。

  司雀舫想了想,说:“父君,我能不能求您件事。”

  司卿:“嗯?”

  “你能否把那位姑娘,也带去我们家。”司雀舫道。

  司卿微怔。

  “我想照顾她。”司雀舫又道,“我保证,我会把她当做妹妹一般疼爱。”

  司卿蹙眉。

  他看向司雀舫,发现他脸色苍白,眸光黯淡,似乎受了很严重的伤。

  他身上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司卿的心口猛然一窒,有种钝痛。

  他不由握住了司雀舫的手腕。

  司雀舫的脉搏很乱,他体内的灵气四溢,紊乱异常。

  司卿惊讶:“你练功走火入魔了。”

  司雀舫点头,脸颊泛红。

  他有些羞愧:“父君,我是不是很蠢?”

  司卿不知该如何劝慰他。

  他只得道:“先休息。”

  然后,吩咐仆从备水,替司雀舫擦拭干净,换了干净衣裳。

  他躺在床上,依旧闭目养神。

  “父君,我今晚能留宿吗?”突然,司雀舫睁开眼睛,满怀期冀看向了司卿,“我怕黑。”

  司卿的心顿时揪起。

  他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忙碌政务,很少顾及他。

  故而,他从来没感受过父亲的关怀,对父亲的记忆全靠母亲的影子支撑。

  他不是没有渴望父爱的。

  他曾经幻想过父君抱着自己的画面。

  父君高大英俊,威仪凛然,举止雍容,哪怕是骂他、训斥他,他也是欣赏的。

  他不知道郑瑜裴在做什么。

  他只知道,郑瑜裴的确没空搭理他和元鲤鲤。他昨日在街市,就看到元鲤鲤跟着一个陌生男人。

  郑瑜裴对她极其冷漠。

  他还在生气。

  昨日,元鲤鲤和那个陌生男人一块儿,让郑瑜裴颜面尽失,郑瑜裴肯定恨透了他们。

  司雀舫的心,慢慢往下坠。

  他原本想要试探郑瑜裴。

  结果,他们俩根本不相识。

  “父君,我害怕。”司雀舫拉住了司卿的袖子,哀求他,“父君,我今晚能歇在您这里吗?”

  司卿不忍拒绝。

  他轻轻抚摸司雀舫的脑袋,叹了口气,说道:“好。”

  翌日,天刚蒙蒙亮,他们就启程,准备回归。

  他们要赶路,司雀舫要坐马车。ωωω.χΙυΜЬ.Cǒm

  “父君,我不习惯坐马车。”司雀舫撒娇道,“您骑马,载我吧?”

  司卿犹豫了下。

  他知道司雀舫的心思,他担心元鲤鲤。

  于是,司卿同意了。

  他翻身上马,伸出胳膊揽住了司雀舫的腰肢,带着他纵马疾驰。

  司雀舫很兴奋,笑着喊了句:“父君,我爱死你啦!”

  “……胡闹!”司卿低喝,“我不爱你。”

  司雀舫愣住。

  他眨巴着大眼睛,问:“为什么?我长得很帅啊。”

  司卿:“……”

  元鲤鲤见两人争执,连忙道:“父君,别管他。”

  司雀舫委屈瘪嘴:“我怎么就惹到你啦?”

  “不许叫我鱼。”元鲤鲤纠正道。

  司雀舫撇撇嘴:“那你叫什么?”

  “元鲤鲤!”

  “哦,好像有点耳熟……”司雀舫挠头,想不起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元鲤鲤哼了声:“就算我是条鱼,也比你强,我是仙界的。”

  司雀舫:“……”

  他觉得自己被打击到了,整个人蔫嗒嗒的,不再吭声。

  元鲤鲤瞧他这模样,倒也觉得好玩。

  她偷笑。

  司卿则皱紧了眉头。

  “父君,您别总凶他嘛,他挺乖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就招惹了我,让我误会,他是坏人呢。”元鲤鲤道。

  司雀舫立马抬起了头,用力摇头,解释说:“我没有欺负你,我只是想照顾你!我是你哥哥!我才十二岁,我怎么会欺负小女孩?”

  元鲤鲤哈哈大笑。

  “你是不是吃醋了?”元鲤鲤问,“所以才说他欺负我?”

  司雀舫:“……”

  他沉默了半晌。

  他心里有点恼怒,又有点尴尬,不知该说什么。

  他转移话题道:“郑大人呢?”

  提到郑瑜裴,元鲤鲤也敛去了笑容,表情有点凝重。

  “我们已经分房睡了。他说,要给我找一门婚事,我不答应。”元鲤鲤低垂了睫毛,轻声说。

  司雀舫心中一痛。

  这个消息,他已经听说了。

  昨夜郑瑜裴回家之前,对他和母亲说,会给他娶个媳妇。

  司雀舫知道他心里有人,却没料到他如此狠毒。

  “……他是不是骗咱们?”司雀舫问。

  “我也这么猜测,但我不愿意承认他是个渣。他对我挺好的。”元鲤鲤道,“若他敢骗我,我会杀了他。”

  司雀舫搂住她的肩膀,安抚着她,让她放宽心:“不用担心。”

  元鲤鲤点点头。

  郑瑜裴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翩翩风度的公子,他是司雀舫唯一佩服之人。

  他也很清楚郑瑜裴的为人,不可能做这种无耻的勾当。

  司雀舫又说了几句,让元鲤鲤安心。

  他们抵达了驿馆,郑家已经备妥了饭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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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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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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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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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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