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他半晌才吐出几个字,声音嘶哑无力,“鲤鲤,你知道私奔是什么罪名吗?”

  “那是欺君之罪。若是传出去,我们全家都活不了的。”

  “我们不告诉父王和母妃,他们不知道的。”元鲤鲤拉扯着郑瑜裴的衣襟,“驸马,我只有你了......”

  “公主!”郑瑜裴厉喝。

  他一把推开了元鲤鲤。

  他的胳膊劲大,把元鲤鲤推倒在榻上,撞痛了臀部,痛苦蜷缩在炕上打滚。

  她哭喊着疼。

  元鲤鲤哭着爬过去,抱住了郑瑜裴的腿:“驸马,驸马,我害怕。”

  郑瑜裴弯腰,把她搂入怀里。

  “我陪着你。”郑瑜裴哄着她,“乖,公主不怕,你不用害怕。”

  元鲤鲤趴伏在郑瑜裴肩膀上,啜泣不停。

  她的泪珠,濡湿了郑瑜裴的衣裳。

  “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郑瑜裴问,“我们俩小时候关系特别好,你总缠着我玩耍,我也陪着你玩。后来,我考中了状元,成了驸马,你却不见了踪影。”

  元鲤鲤点点头,眼泪又落下来:“我不是逃跑。那时候我还小呢。”

  “你当官之后,忙得连吃饭睡觉都挤不出时间,我怕耽误你功课,所以搬离了驸马府,去了父母家里住。我们俩,已经四五年没见了......”

  “那你还是记得我的。”郑瑜裴柔和了语气,道。

  “嗯,我记得......”元鲤鲤道,“可惜,我再也看不见你了......”

  郑瑜裴心底一阵刺痛,像针扎似的,令他喘不过气来。

  他想起了父亲的话。

  “我和你娘亲,曾经也像你们这般相爱。但是,当年皇室内斗,我不顾家族利益,选择了保护你父皇,背叛了先祖......”父亲的话在耳边响起。

  父亲说:“......驸马,我不知道皇家的事,不便插手。我们家与驸马家是姻亲,你要记得你是驸马的亲弟弟。”

  “朝廷风云诡谲,我劝你不要掺合到夺嫡里面去,以免伤了感情。”

  郑瑜裴记得很牢固。

  所以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娶了元鲤鲤,把元氏的势力,转移到自己手里。

  元家原先的势力,都归顺了皇权。元氏一族,除了元老爷子外,再也没有人站在皇帝这一边了。

  元老爷子是个顽固不化的倔老头。

  郑瑜裴也没指望靠他。他娶了元鲤鲤,是因为元鲤鲤身体孱弱,又傻乎乎单纯可爱,容易控制。

  他要利用她。

  哪怕她不是他喜欢的人,也可以利用她。他是皇帝的嫡次子,皇帝膝下并未有太多的儿女。

  他不仅仅可以帮助他父皇巩固江山,还可以利用他妹妹的美貌,让他们兄妹的势力,慢慢壮大。

  他娶了元鲤鲤,就能坐稳皇后之位。

  郑瑜裴心思深沉,步步筹谋,他要的不止皇后之位。

  他是驸马,皇帝迟早会册封他为太子。他要的,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你还年轻。”郑瑜裴温柔拍着她的后背,“等你再长大些,遇到了真正喜欢的人,你就不会执迷于我。”

  元鲤鲤不依不饶,紧紧抱着郑瑜裴:“我就要嫁给你。”

  郑瑜裴眉头皱得死紧。

  “鲤鲤,我不值得你这么做。”郑瑜裴道,“我配不上你的爱情。你还记得我们从前的日子吗?”

  元鲤鲤摇摇头。

  她怎么会忘记?

  她和他,青梅竹马,情投意合。

  她的驸马哥哥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是个万中挑一的佳婿人选,是她一辈子的追逐目标。她甚至幻想过,要和他举案齐眉,相携白首。

  他娶了别的女人,而且还要抛弃她。

  这种感觉,撕裂般痛彻心扉。

  她宁愿死,也绝不要忍受那种屈辱!

  她哭得浑身颤抖,嘴唇也泛紫,似乎随时都会晕厥过去。

  郑瑜裴看到她如此,终于软了心肠,道:“公主......”

  元鲤鲤抬眸,泪眼朦胧看着他。

  “......我不能负你,我们俩的感情,不应该是假戏真做的。”郑瑜裴道,“公主,放了你吧。”

  他的手,慢慢挪开了她的脸庞。

  他起身走了出去。

  他的声音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了门口。

  元鲤鲤愣愣呆坐着。

  她的眼神空洞。她没有流泪,眼睛干涩发肿,没有丝毫的光泽。

  过了许久,她才喃喃叫了声:“驸马。”

  她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丫鬟们在屋檐下偷听。

  郑瑜裴走出来,脚步略微缓了缓。他没有往院子里瞧一眼,径直走了出去。

  他的脚步,越发坚决,不带任何眷恋。

  “驸马,你不能就这样走啊,驸马!”元鲤鲤从地上跳了起来,冲郑瑜裴高声喊。琇書網

  郑瑜裴置若罔闻。

  他大踏步离开了,脚步不停,快速消失了。

  元鲤鲤追出了院子。

  雪夜寒凉。

  她站在门口的台阶上,双臂环胸,低垂头颅看向了院门。

  她穿着红色的狐裘披风,头顶戴着金玉步摇,一袭火红色长裙曳地,映衬得她肌肤雪嫩娇艳,恍惚如九尾妖狐临世。她静立着,宛如一幅画卷。

  郑瑜裴走出去,就看到了她。

  雪花簌簌,落在她乌黑的发鬓和脖颈上。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驸马!”她仰起头,泪痕斑驳的小脸,格外凄楚。

  郑瑜裴的目光顿住,他喉结滚了几下。

  元鲤鲤看得清楚,心底冷笑。

  她知晓,他的心又活络了起来。

  “......驸马,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呢?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我竟然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名字。”元鲤鲤含泪问他。

  她不提郑瑜裴这个人,不提他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仿佛她什么也不知道。

  她的表现,很聪明。她也很懂得拿捏分寸。

  她不强迫郑瑜裴。

  她知道,郑瑜裴也不敢惹怒了他。否则,郑瑜裴的一切努力,皆付诸东流。

  她只需要守株待兔即可。

  等郑瑜裴回来。

  他们的感情,不会因为一纸赐婚,就改变的。

  郑瑜裴果然犹豫片刻。

  “我姓郑。”他说。

  “哦,郑驸马。”元鲤鲤笑起来,梨涡浅浅,“驸马,我知道你姓郑,你爹爹是吏部尚书嘛。你是个好孩子,将来必定能平步青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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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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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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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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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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