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鲤鲤愣了愣。
她没想到,郑瑜裴居然认得她。
她当初假扮成了宫女,乔装混在侍卫队里,郑瑜裴并不知晓她的真实身份。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俩是怎么回事?”男人的嗓音沉郁。
郑瑜裴不语。
他看向元鲤鲤。
元鲤鲤也望着他,不知道如何作答。
“你先回去休息吧。”元鲤鲤道,“我送驸马回房。”
郑瑜裴低垂了眸子,没说什么。
他走出去。
元鲤鲤送郑瑜裴到了门口,目送他远去。
等郑瑜裴消失了,屋顶上的人落地。
他的脸上蒙着半块黑巾,遮挡了容颜。
他的身形瘦削,身材匀称修长,一股子阳刚之气扑面而来。
“公主。”他开口。
元鲤鲤微微颔首,态度疏离。
“你们俩怎么回事啊?”他又问,语气带着几分戏谑,“你不会喜欢驸马吧?”
元鲤鲤错愕。
这么直白的吗?
“没有。”元鲤鲤否认,“我只是不希望他误会,我怕驸马伤心。”
男子道:“公主殿下,你想太多了。我瞧着驸马对你不够好,他不爱你。你应该趁着自己尚未老去的时候,多享乐些,别总是惦记着旧人。他不配!”
说罢,他纵身跳入了湖水中,消失不见了踪迹。
湖面荡漾开层层涟漪。
元鲤鲤站在岸上,看着水波晃荡,她心头泛起阵阵酸涩。
她不爱郑瑜裴。
他对她百依百顺。
她也曾以为,嫁给他是件幸福的事,可后来才知,他们之间没有爱情,他不过是把她当成了替代品。
这些,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她不需要旁人理解。
她独自承担,没必要让其他人看轻。
她深吸了一口气。
郑瑜裴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她转身进了屋子。
她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研磨胭脂。
她涂抹好了,正准备起身时,却瞥见镜子里映照着另外的一双眸子,漆黑幽暗,犹如夜空的星辰。
她猛然惊醒,吓出一身冷汗。
“是谁?”她惊叫。
镜子里,哪有什么人?
除了镜子,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人。
元鲤鲤拍打着胸膛,努力平复了呼吸,镇定下来。
她坐回了桌案前,开始写字。
写完,她喊了内侍,让他拿去给郑瑜裴,请他帮忙递到父皇手里。xǐυmь.℃òm
父皇不会杀了她,但是她的婚姻不能毁了。
她不想被逼迫,所以她选择了逃避。
她已经不想再跟郑瑜裴相伴了。
元鲤鲤把自己关在了寝宫里。
她躺在榻上,辗转无眠,脑子里翻滚着各种念头。
思绪纷乱如麻。
她想起了很多的过往。
那是二哥哥在她小时候,教她读诗词,她偷溜出家门,结果被贼人掳劫至江南,遇到了他。
后来,她和二哥哥一路同行。
他把自己藏匿起来,不愿意暴露身份,就留在了元氏。
元鲤鲤一直觉得,二哥哥是为了她。
可他现在,却把她当成了替代品。
她心里有点难过。
她睡不着,干脆爬起床,披散了长发,坐在窗户前,看着外面。
她想起了小时候,二哥哥每次带她去郊游。
他带她爬树,抱着她在树枝上奔跑,骑乘骏马。他们策马扬鞭,驰骋于林荫大道。
她的笑声,像银铃似的,响彻整条山野。
她想起了在京城时的日子。
“驸马……驸马他……”她喃喃自语。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慢慢入梦。
翌日,郑瑜裴来探望元鲤鲤。
元鲤鲤仍在昏睡。
郑瑜裴守着她,陪她一起躺着。他的手指,轻柔抚摸过她的鬓发,温言软语安慰着她,哄着她。
他的语调,像羽毛拂过,撩拨着元鲤鲤,令她的心痒酥酥的。
她睁开眼,凝视着郑瑜裴俊美无匹的容貌,心头莫名涌上甜蜜。
她的驸马郎,永远是那么体贴、宽容、善解人意,他对她的好,不掺杂一丁点虚假,纯粹是出自真心。
他们俩的感情,非常牢固。
元鲤鲤想,如果他不知道她的秘密……
他对她,也许还是像从前那样,疼惜怜惜。他们会恩爱如昔。
她也想起了昨晚,他突然亲吻她。
他的唇,冰凉湿濡,像春天雨季的水珠滴落,沁人心脾。
她闭上眼睛。
这一天,她没有见到驸马,只得自己出宫。
她回到家里,看到她爹娘都在。
“驸马呢?”元父问她,“今天怎么没来接你?”
“他今日有点累。”元鲤鲤含糊敷衍道。
元母看了眼女儿,欲言又止。
“娘,您有话快说,我有点饿了。”元鲤鲤道。
元母道:“鲤鱼,你今晚和驸马洞房花烛,咱们家该办喜酒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神色颇为怪异。
她似乎有点不舍,却又隐忍着。
元鲤鲤愣住,脸颊绯红。
她的确有点饿了,不想和郑瑜裴圆房。
元鲤鲤的母妃,是郑瑜裴的亲姑妈,两家是世交。
郑瑜裴娶了公主做驸马,公主是郑氏的嫡女,郑瑜裴自然要遵守礼法,尊敬自己的姑母,孝敬公婆。
他们家虽然是官宦世族,也是循规蹈矩。
元鲤鲤想起郑瑜裴的母亲,是位非常贤惠的女人。
郑瑜裴的祖父,是先帝爷的御用医师,医术高明。后来,郑家败落,祖父被贬谪。郑瑜裴的祖母是个普通的村妇,不识字,也不懂医,祖父死后,郑家的家业都归到了郑家叔伯兄弟名下。
郑瑜裴的堂伯,娶了个秀丽端庄的女人做继室,生了六个孩子,都很孝顺,并未闹腾。
而后来,郑瑜裴的婶子,又怀孕了。
郑瑜裴的婶子生的是个儿子,取名郑景庭。
景庭是长子。
他比景晟、景琰小几岁。
郑瑜裴的婶婶对这个侄儿极好,恨不能把全世界最好的都捧给他。
而景晟等人都不服气。
他们都想要继承家业。
郑瑜裴不争。
景晟等人却觉得,郑瑜裴懦弱无能。
郑景庭则沉稳聪慧,学业优秀。
他不喜欢这个大哥,总想和大哥比。他想证明给别人看,自己才是嫡长子,才应该继承祖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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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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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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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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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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