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都没想到,大夫居然说元鲤鲤没法子怀孕。

  郑瑜裴非常难过。

  “我带你去京城看医馆。我认识一位名医。”郑瑜裴哄她,“阿鱼,别伤心,我们会有孩子的。我一定会让你有孩子的……”

  他说得信誓旦旦。

  元鲤鲤抬眸看着他。

  郑瑜裴满目柔情。

  他眼底有光,闪耀着期待、温柔和怜悯,还有点隐约的内疚。

  他并非完全无情。他的情绪外露,元鲤鲤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

  元鲤鲤的眼眶微热。

  她想告诉郑瑜裴,自己不会怪罪任何人的。

  可是她不敢说。

  万一这话戳破了他的期望,他肯定会很难堪,他会觉得愧疚,甚至会逃避她。

  “嗯,我没事的,表兄。”元鲤鲤哽咽着说。

  她靠在郑瑜裴的胸膛上,泪水濡湿了衣襟。

  “……我们成婚,是我求你的,我们没什么感情基础。”元鲤鲤道,“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所以才请你帮我。如今,我没有给你添麻烦,是我自己不争气。表兄,你别担心……”

  她声音细碎,带着浓郁鼻音。

  她的嗓子像是被沙砾磨损了似的。

  郑瑜裴抱紧了她,轻拍她的背部,道:“不管怎样,我都是你丈夫。”

  他又问她,“你饿吗?我去端了汤药过来。你现在喝,可能会舒服些。”

  元鲤鲤摇摇头,道:“我不渴。”

  她的声音,像蚊蝇似的。

  郑瑜裴摸了摸她的额头,没有发烧。

  “那你吃点东西。”郑瑜裴道,“我去厨房瞧瞧。”

  郑瑜裴起身,准备离开卧室。

  元鲤鲤却拉住了他的袖摆。

  郑瑜裴回首。

  他的眼神,透过窗棂照射进来,落在了她苍白憔悴的小脸上,有着深深的眷恋和不舍。

  元鲤鲤突然笑了笑。

  她的唇角微翘,有股子娇憨妩媚,“你还记得我们刚拜堂的那晚,你说要带我逛街。我记忆力不太好,总忘记了。”

  郑瑜裴恍惚片刻。

  那件事,对于他而言,仍是一种耻辱。

  郑瑜裴转身坐回到了炕桌旁。

  他给她倒了杯茶,递过来:“喝点水,暖暖胃,再吃点点心吧。”

  元鲤鲤伸手,接过了茶盏。

  然后,她轻轻啜饮两口茶。

  她把茶盏放在桌子上。

  “我们出去走走,可好?”她笑着询问郑瑜裴。

  郑瑜裴犹豫了下。

  她刚刚昏迷了,应该不宜久站。

  可是,她眼巴巴看着他。

  郑瑜裴心中顿时一软,答应了。

  他扶着她,两人慢吞吞出门,沿着庭院往外走。

  他们一路沉默无言。

  直到快到了湖边,元鲤鲤终于开口,说了句:“你知道吗?我曾经很羡慕你,有个那么疼爱你的祖母。她老人家虽然严肃古板,对你却是极好。你是她唯一的孙辈,她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你。”

  郑瑜裴心里一震。

  他不解看着她。

  她眼眶又酸又胀。

  郑瑜裴道:“阿姒……”

  “我没有怪过他,真的。”元鲤鲤道,“哪怕我们之间没有感情,他也给予我生命和关爱。我知道,他不是故意冷漠我的,是我做了错事……”

  郑瑜裴握住了她冰凉纤瘦的胳膊:“阿姒,你不需要向我解释。”

  “你是我的丈夫,我应当向你坦诚。”元鲤鲤道,“表兄,你相信缘分吗?”

  郑瑜裴怔住。

  “你是我丈夫,我就不会骗你。我想跟你好好过日子,不管以后能不能有孩子。”元鲤鲤继续道。

  郑瑜裴心中微颤。

  他用力抓住了元鲤鲤的手。

  “我相信。”他说。

  他的指腹触碰到她手腕的脉搏。

  这是他第二次抚摸元鲤鲤。

  上次在船上,他已经触摸过了。他还记得那种酥痒,令人战栗,却令人贪恋。

  郑瑜裴不知为何,喉咙发涩,眼圈泛酸。

  “你说你喜欢我,你也喜欢我,我就不害怕了。”元鲤鲤轻轻道,“我们是夫妻啊。”

  郑瑜裴不知怎么,眼前模糊了。

  他不由俯下了身,将她揽入怀里,双臂收紧,像溺水者抱住救命稻草。

  元鲤鲤感受到了这具身体里澎湃的热量。

  她的手指紧扣着,不敢妄动,只有任凭泪水浸染了郑瑜裴的肩膀。

  他们俩静谧相拥。

  半晌,郑瑜裴松开了元鲤鲤,帮她擦拭眼泪,低声问她:“怎么哭了?”

  元鲤鲤道:“我高兴。表兄,谢谢你娶了我。”

  郑瑜裴又愣了愣。

  他的眼睛里蓄积的雾霭,慢慢散尽,化作了清澈。

  他嘴角微扬:“阿姒,等我忙完了手上的事,咱们就成亲。”

  元鲤鲤的泪又滑落下来。

  “好。”她答应了。

  她又道,“表兄,我娘说,我爹是死于妖兽袭击……”

  郑瑜裴点点头:“我知晓。”

  他知道此事,是因为元景朝的尸骨在他手里。

  那是妖孽,被镇压在北境雪山的妖兽王。琇書網

  它们不能离开北境,否则就会引发雪崩,雪山崩塌会毁了北境百姓的生存之地,所以它们被困在了雪山下面,每隔七八月就要冲撞一番山体。

  郑瑜裴的父亲,便是在那个时候,遭遇了雪崩,埋葬在雪峰脚下。

  “你娘亲是不是想借助妖魔之血修炼?”郑瑜裴问她,“她是不是练成了什么术法,杀了你爹,夺取了你爹的修行,自己修炼了?”

  元鲤鲤一惊,随即摇摇头:“不知道。”

  “我不知道她的目的。”郑瑜裴叹息了声,“她从不告诉别人。”

  元鲤鲤垂眸不语。

  郑瑜裴又安慰她几句,才搀扶她回房。

  元鲤鲤躺在炕上休息。

  她睡不踏实,睁开眼睛望着郑瑜裴,道:“表兄,我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灵狐。我从前在京城听闻过,有只灵狐非常厉害,能腾云驾雾。”

  郑瑜裴道:“明儿你若是觉得累,我们先不急着去找灵狐。你如今病着,身子不适合赶路。”

  元鲤鲤笑道:“你担心我吗?”

  郑瑜裴失笑,刮了下她的鼻梁。

  “是,我担心你!”他说道,“我怕你有危险。”

  元鲤鲤就笑。

  她闭上了眼睛。

  翌日醒来,她的精神状态好了些。

  丫鬟服侍她洗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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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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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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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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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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