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意再做这个郡主,我想回京。”

  元鲤鲤在黑夜中睁着眼睛。

  她的脸上,是满满的迷惘。她需要一个帮助她的人。

  她需要一个能保护她的人。

  她想找到自己的身份和来历,然后回家。

  而不是在别人的安排下活着。

  “......若我是个男子,倒是可以做郡主的夫婿,或者驸马,这样就能护住她。”元鲤鲤叹息。

  她没有了记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她没有家人,她想要回到家里。

  而郑瑜裴这个渣滓,他不仅仅想利用元鲤鲤达到目的,他也想娶元鲤鲤。

  这种人品败坏的畜牲,根本配不上她。

  元鲤鲤心里涌上了怒火。

  她的愤怒,让她浑身发热。她的双腿开始打颤,脚趾绷紧,额头冒出汗滴。

  郑瑜裴回过神,急急忙忙扑到了床前。

  他握住了元鲤鲤的手。

  他的指尖微凉。

  “阿鲤,你冷静点。”郑瑜裴低声哄着,“我们有什么误会,我们可以解释。你要是生气,打我骂我都可以,但是千万不要伤了自己。”

  元鲤鲤闭着眼,无法言语。

  她只感觉胸腔内充盈着一股怒焰,快要把她烧死了。

  “你放心,你既然是我的妻子,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郑瑜裴继续道。

  他温柔抚摸元鲤鲤的脸颊。

  他的手指冰凉,滑过她肌肤的触感,令她恶心得想吐。

  “......我们回京吧。”

  元鲤鲤突然睁眼,狠狠甩开了他的手。

  “......你要我回京,除非你答应和我和离。”她咬牙切齿说道。

  郑瑜裴愣住。

  他呆呆望着元鲤鲤。

  他不肯相信元鲤鲤的话:“不,你在骗我!”

  “我没有骗你。”元鲤鲤冷笑。

  郑瑜裴仍是摇头,表示不信,他说:“我和你,早已经拜堂成亲。阿鲤,你不要再耍赖了。”

  元鲤鲤的心,像刀绞般疼痛。

  这是她的丈夫。

  她曾经倾尽全力爱着的丈夫,她的一切都付诸于此人,换来的却是他的背叛。

  她怎么忍受?

  她几乎崩溃,她猛然掀翻了床边的矮桌,茶盏碎裂,瓷器落地,发出巨响。

  郑瑜裴吓了一跳,脸色惨白看向元鲤鲤。

  元鲤鲤的眼眸猩红,里面布满了血丝,犹如疯了般嘶吼。

  她朝窗外大喊。

  她不顾一切。

  郑瑜裴终于露出惊慌失措,他扑过去,捂住了她的嘴巴:

  “不要乱嚷!这里是山顶,万一吵到了旁人,引发了雪崩,咱们俩都得葬身雪谷。”

  “唔!”

  元鲤鲤奋力挣扎。

  她的力量太大了。她的指甲刺破了郑瑜裴的掌心,鲜血汩汩流出来。郑瑜裴吃痛。

  元鲤鲤却趁机脱离了郑瑜裴的钳制。

  她飞奔而去,爬上了房檐,沿着墙壁攀爬而上,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m.χIùmЬ.CǒM

  郑瑜裴追出来,已经晚了。

  他站在院子里,仰望星空,久久凝望元鲤鲤消失的方向。

  “元鲤鲤......”郑瑜裴轻喃道。他的眼眶泛出了湿润,“你怎么又这样任性?”

  他不敢追上去。

  这深冬腊月的山野,风寒彻骨,元鲤鲤的衣裳单薄。

  她穿的厚实,却抵挡不住严寒。

  元鲤鲤在房檐上狂奔,脚步踉跄,却坚定不移,她不顾脚踝上的扭伤,不断踩踏积雪,朝远处疾驰而去。

  山路崎岖。

  她的裙裾被冻住。

  她却毫无畏惧,拼了命似的往前跑,直到筋疲力竭,瘫坐在地上,她才停歇了下来。

  这一路,跌倒了数次。

  她的身上、头上、肩膀上,到处都是伤。

  等她回到驿馆时,整张脸都肿胀,嘴角也沁出了血。

  侍卫们围拢过来,七手八脚抬她去医治。

  元鲤鲤的婢女和奶娘守在屋子里,焦急看着元鲤鲤。

  丫鬟们拿了药酒给她擦拭。

  “小姐,您还好吗?”

  元鲤鲤没有说话。她趴在榻上,一动不动。她阖着眼,眉宇紧蹙,仿佛陷入了沉思。

  丫鬟和奶娘不敢再打扰。她们悄无声息退下。

  元鲤鲤躺着,脑海里乱糟糟的。

  她努力回想,试图记起自己是谁。

  她叫元鲤鲤,乃是当朝公主,父王乃是镇南侯。

  父亲膝下,共有四子一女。她乃是长姐,尚未及笈。父王希望兄弟姐妹之间友睦和善,所以长子嫡孙郑瑾,便是长房的长子。

  她是长房长媳,郑瑾是她夫君郑瑜裴。

  郑瑾今年二十一岁。

  他是个英俊潇洒的青年才俊。

  郑瑾是嫡长子,又文韬武略,极为优秀。郑老爷子和老太太对他颇为偏爱。郑家在京城是数一数二的高门贵胄。

  而郑瑜裴......

  元鲤鲤不知怎么回想,总觉得那个男人平凡无奇。

  虽说有两分颜色,可他长得实在太普通,丢在人堆里,绝不会吸引人的注意。

  他是个瘸子。

  元鲤鲤不记得郑瑜裴的腿伤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只记得当初新婚那一晚,洞房花烛,郑瑜裴抱着元鲤鲤哭,他跪在地上求她原谅,还说要给元鲤鲤磕头。

  郑瑜裴不是瘸子。

  元鲤鲤也不是真正的元鲤鲤。

  这个女孩子,是一具尸体。

  她叫元鲤鱼,是郑家祖传的秘方养育出的鱼儿。她从前的名字,不叫这个,是郑瑜裴取的,他说元鲤鱼是个美丽的女孩子。

  元鲤鲤是郑家的福气,她能活到现在。

  她活得很幸福。

  她的生活,就如同梦幻泡影,虚假得令她窒息。

  郑瑜裴对她很好,她甚至忘记了仇恨,觉得他是个好人。哪怕他背弃她。

  “不!”元鲤鲤撕扯自己的头发。

  这不是真的。

  郑瑜裴是她的夫婿,不是别人。

  “不会的......”元鲤鲤喃喃自语。

  郑瑜裴是个负责的夫婿,他娶元鲤鲤,是因为他爱慕着元鲤鲤,而她的身份尊贵,又有些姿容,郑瑜裴不想错过。

  况且,元鲤鲤的母亲对他恩重如山。

  她救了他的命。

  元鲤鲤是他唯一爱的女人。他想用他一生去报恩。

  他对元鲤鲤好,元鲤鲤也愿意嫁给他。

  她是个心肠柔软的姑娘,并非蛮横不讲理的。

  郑瑜裴是她的爱情。

  他们俩成亲多年,一直恩爱。

  可这种恩爱,渐渐变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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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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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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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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