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的垂钓下去,刘璋自是不多时就觉得乏了,暗想今天不是他的黄道吉日,估摸着是钓不到什么像样的大鱼,用作今日晚宴的主菜。
主簿黄权,是惟一一个敢于在刘璋垂钓时近前叨扰刘璋的人,他作为主簿典掌机密是一个缘由,而另一个缘由则是黄权盖着刘璋大舅哥的身份印章,故而他行事不会拘谨担忧什么。
黄权来到刘璋身侧,低声向着刘璋禀告道:“上庸方面最新的情况,间细已经递回了消息。”
“怎么说?”刘璋许久不见大鱼咬钩,性子已是大半被磨没了,他收起鱼竿放置到一旁,邀请黄权安坐,二人就于汉水之畔聊了起来。
黄权缓缓道来:“上庸的豪族申氏先是假装败退几场,致使荆州主帅蔡瑁轻敌大意,一味的督促荆兵追杀申氏,而申氏便趁蔡瑁大意之时设下埋伏,蔡瑁中伏来不及应对,弃军而逃,如今荆兵已经败退回了房陵。”
不一样的时空,蔡瑁和张允依旧是菜的抠脚,刘璋摇了摇头,露出一个大大无语的表情,蔡瑁和申氏两方的兵力他是知晓的,蔡瑁有荆兵万余人,而申氏不过五千余人左右,两倍的优势,比起淮海八十万对六十万的优势还要大,蔡瑁竟是这都输了,败给了申氏这种山沟里的小豪强。
不过军事也就是这样,有时候兵力的多寡并不能决定战局的胜负,只能说是略微占据点优势而已,官渡、赤壁皆是明证。
“蔡瑁如此不堪,岂不是要受刘荆州的责罚。”刘璋揶揄了一句,他抱着看戏的态度,前面刘表趁人之危,想趁着他攻打汉中时偷偷拿下西城、上庸,将本属于汉中郡治下的西城、上庸置于荆州治下,居心甚是不良,如今他听到荆州一方面用兵不利,当然是开怀在心的。
黄权却是摇了摇头:“从荆州那边传来的消息,官面上说这次用兵不利,乃是蔡瑁帐下都尉文聘贪功冒进,故而招致了一场大败,非是蔡瑁之过也。”
“文聘,字仲业的文聘?”抱着奚落心态的刘璋猛的一抬头。
“嗯?”黄权被刘璋问的一愣,像文聘这样的小角色,他不明白刘璋为何问上一句,不过他也没多想,思索了下间细所递来文书的详情,他点了点头:“都尉文聘,他的字的确是仲业,不知明公如何得知的。”
“哦,前面张松出使荆州,回来后谈及荆土人物,和我说到过文聘,言是此人有将才,非同常人。”刘璋随口应付道。
黄权淡然一笑:“张松想来是看走了眼了,荆州那边说文聘贪功冒进,故而招致了一场大败,现下都已将文聘的妻子拘禁了起来,只是暂未刑罚……如文聘这样的人,急功近利,不顾风险,当不是什么良将之属。”
刘璋露出个玩味的表情:“未可知也,张松有言,蔡瑁非是良人,推功诿过的事情是做的出来的……文聘现下在何处,蔡瑁是否将文聘拘押了。”
“这倒没有,不过也不是蔡瑁不想拘押,而是文聘在荆兵大败后不幸被申氏抓住了,我们安插在申氏的间细回禀,说是申氏打算将文聘卖个好价钱,怎么文聘说都是一都尉也,几百金是值当的。”黄权细细的禀告道。
刘璋凝神思考了片刻,转而问起了张鲁的动向:“张鲁顺汉水而下,往上庸而去,张鲁可曾和申氏接触了。”
“张鲁到了西城的地界,但只屯兵西城外,尚未和申氏紧密相连,我们的人说张鲁和申氏还在进行使者往来。”黄权说明了情况,而后推测了下局势:“张鲁是丧家之犬,申氏又受到荆州逼迫,蔡瑁对申氏是恨之入骨,权以为张鲁和申氏两家说不定会联合在一起,合兵对付蔡瑁。”
“有这个可能。”刘璋点头认可道:“且先看看吧,汉中方定,诸多事宜需要料理,就由着张鲁、申氏、蔡瑁在上庸乱斗一通,我等只稳坐钓鱼台。”
“明公说的是,那不知明公今日稳坐钓鱼台,垂钓半晌,可有什么收获。”黄权调笑了一句。
黄权这句话,戳到了刘璋的痛处,他今日垂钓虽说不是空军,但就上了几尾小鱼,和空军的区别也不大,刘璋叹了一声:“汉水的鱼儿实是奸猾,轻易不着我的道,待我令士卒投掷马鞭截断汉水,教这些鱼儿无处可逃。”
刘璋和黄权对视一眼,二人皆是大笑。
……
鱼获不佳的刘璋放弃了钓上一尾大鱼就撤的想法,起身和黄权一并回到了南郑的官寺。
“公衡,汉中太守一职尚且或缺,我暂时没物色到合适的人选,要不你先担着吧。”一边走着,刘璋嘴里一边冒出了一句话。
黄权闻言顿感呼吸有些紧促,汉中太守,两千石的高官,而他可是还不到三十啊,面前的明公竟是这般轻飘飘的将汉中太守的位置递到了他的屁股下。
难得的,黄权没有立即直爽的接下,他斟酌了片刻后道:“既是明公属意,那权便不推辞了。”
“公衡,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够爽利,和他人大不一样。”刘璋畅快一笑,汉中作为益州的咽喉之地,若是非亲近之人坐镇,他是怎么都不会放心的,其次他日后要兵向关中,汉中作为最近的后方,自当需要良人看管。而论及亲疏和能力,眼下自然是没有比黄权更为合适的人选了。
二人这时走到了官寺的明堂,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而明堂之内,彭羕已是等候多时的样子。
“李休和杨任二人如何?”刘璋安座后问上了一句,被俘虏的军司马李休和祭酒杨任作为被俘的汉中重臣,能力是有一些的,尤其是李休,颇有打灰的才干,不过几月时间就在走马岭上建造了一座坚城新阳平关,故而刘璋存了招降的心思,派遣了彭羕前去招降。
彭羕正等着刘璋问话,他应声而答:“明公,军司马李休是个识时务的,我问他愿不愿意归降,他说‘他即被捉,如何不降。’”彭羕说到这里不免露出笑意,他想到了李休说这句话是甚是理直气壮,似乎改换门庭对李休来说不是一件感到羞耻的事情,而是极为寻常的事情。
刘璋也是被李休的这句话给逗笑了,他笑着摇了摇头:“这李休倒是个妙人,来日我见上一见……祭酒杨任那边如何。”
彭羕凝神,他叹息了一声:“杨任有些小憨,他说在他心中唯有一个师君,那便是张鲁,他却是识不得什么使君、益州牧……而且杨任有言,说是若是要处死他的话,就将他的脸孔朝向置向东面,张鲁在东,他自然也要向东。”
“这杨任倒是有些忠义。”黄权快人快语,夸赞着杨任,并没有因为杨任同他们是敌对方,就对杨任的忠义之举贬斥损伤,更是当着刘璋的面夸赞起了杨任。
彭羕眉头一蹙,对于黄权的话他不是很认同:“天下大忠大义,在于忠义于汉家,杨任身为士人,却是笃信天师道那种鬼道,忘却了先贤近鬼神而远之的戒语,如今更是执迷不悟,想着向张鲁效死,徒惹天下笑……”
说到这里,彭羕拱手向刘璋请命:“明公,杨任冥顽不灵,不如诛杀之,悬其首级于南郑城头,教汉中士民知晓忠于张鲁的下场。”
“且先留着,虽说大忠大义为先,但杨任有如此小忠,也算是个人物。”刘璋一言否定了彭羕的话,打算留杨任一命。
——
上庸。
申眈听着蔡瑁使者的话,心中顿时一阵火起,他没想到蔡瑁败了一场后,竟是还如此的骄横,不把他申氏放在眼里,遣来招降的使者话里话外,多少还是带着些威胁的意味。
只是申眈虽是心中有火,但他的父亲申公和兄长申仪居上,他却是不好出声发言。
申公年迈,于人情世故极为通达,他听完蔡瑁使者的话后,脸上依旧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并没有因为蔡瑁使者的话而动怒,他只在蔡瑁使者说完后问上了一句:“前面你们楚人大败,我这里抓到了不少楚人,其中有些有身份的,如都尉文聘、屯长文三等,这些人甚是耗费粮草,但杀俘又是不详之事,我不愿痛下杀手,不知你们的蔡中郎将是否愿意赎回他们……”
蔡瑁使者闻言,脸上不免浮起怒气,申公的话说的好听,说是不忍心杀俘虏,但使者自是听出了申公话里的深意,乃是告诫他你们楚人都已经败了一会了,怎么还敢如此骄横,这是当面打脸了。
但蔡瑁使者似是注意到了什么,他脸上的怒气瞬间消散,换做了一副略显讶异的神情,盖因他听到申公的话里有‘都尉文聘’四个字,而都尉文聘在他的中郎将那里已经是个死人了,更是一个背锅的死人。
蔡瑁使者作为蔡瑁的亲信,得知了文聘未死的消息后,立即想着快马加鞭回禀蔡瑁,于是他装作因申公的话发怒的模样:“申公,你若是不想破门灭家,现下就将我楚军的儿郎们释放了,不然……”
蔡瑁使者的话还没有说完,申眈终是按捺不住跳了出来,他讥讽道:“尊使,我和我父商定了个价格,都尉五百金,屯长二百金,士卒十金,就按这个价格,你们早早的将金子递来吧。”
“哼。”蔡瑁使者冷哼了一声,大力挥袖后而去。
申公看着蔡瑁使者远去的背影,他轻叹了一口气:“荆州如此轻薄我等,更是枉顾我等大胜他们的情形,可见荆州非是一个好的归属。”
申仪点了点头,前面他给出先胜上荆州之兵一场,而后拿到优渥条件再归降的计策,但未想到蔡瑁是油盐不进,只一意想将他申氏剿灭。
一念至此,申仪向申公建议道:“父亲,不能迟疑了,当是和师君联盟,共同抵抗荆州之兵。”
……
房陵。
张允双眉深深的皱起,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直视着刚从申氏处回来的使者:“你是说文聘还活着?”
使者连忙点头:“文都尉确是活着,未曾战死,如今文都尉被申氏羁押,申氏有言,要五百金换文都尉的性命……”
“你且退下。”张允一挥手,让这名使者退下,而使者见着张允的面色不佳,早已是有了退意,他忙不迭的施礼告退,将房间留给了蔡瑁和张允,以及几名二人的亲信。
张允勒紧双眉,转头看向主席的蔡瑁,蔡瑁同他一样,面色亦是有些不太好看。
“中郎将,当是如何应对,要不要把文聘赎回来。”张允试探性的问上了一句,文聘于蔡瑁有救命之恩,如今文聘活着,蔡瑁有报答的机会了。
蔡瑁只是不答,良久,他方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该死,这文聘如何活下来了。”蔡瑁这话说得刻薄,全然忘了文聘让马于他,使他不至于战死沙场的救命之恩,他只想着文聘好死的不死,给他留下了隐患。
要知道前面蔡瑁将战败给申氏的过错全部推到了文聘身上,他原想着文聘战死沙场,死无对证,没想到文聘竟是还活着,这让他有些牙疼了,万一文聘回来将事情抖露出来,他虽是仗着和刘表的姻亲关系,也不怎么畏惧,可多少会坏一二点名声,出来混的,名声臭了可不太妙。
“文聘不能活着,他应当死的,也该死的。”蔡瑁下了决定。
张允面色无奈:“文聘如今在申氏手上,生死却是不为我等操控……而且斥候递回消息,说是张鲁败退汉中,如今到了西城,而张鲁和申氏关系匪浅,恐怕两家会联合起来对抗我们。”
“张鲁不过丧家之犬,申氏不过一个不入流的小豪强,纵使两家合兵,又能奈我何。”蔡瑁不以为意,他阴恻恻的说道:“只待襄阳的援军一到,就大军进发,剿灭申氏,而被俘的都尉文聘,却是不幸死于乱军之中,听起来是多么的顺耳。”www.xiumb.com
张允闻言眼睛一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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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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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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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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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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